午後，呂媽媽外出回府，將換來的六十多兩銀子，以及買來的藥材和二兩茶葉全數交給褚若。

褚若又撿了二兩碎銀給她，“辛苦媽媽了。”

“二小姐客氣。”呂媽媽喜不自勝，覺得自己好像轉運了，終於跟了個慷慨的主子。

褚若含笑，又拿出幾張藥單來，交給她說：“你明日再替我去跑一趟吧，回來還有賞。”

“好嘞。”呂媽媽答應了，從屋裡出來。

走到廊下，拾翠挑眼瞅著她，酸溜溜地道：“媽媽可不要高興得太早了，二小姐不是長久可以依靠的主子，別被眼前的一時得意迷了眼。”

呂媽媽笑道：“多謝姑娘提醒，不過我自有分辨。”

像她們這樣上面沒有人脈的，除了依靠主子，又能依靠誰？

在這裡尚且還在二小姐跟前當差，能做些輕鬆差事，日常也能拿到些打賞，去了別處誰要她？不是又得回去打雜？她原先就是在那邊棲梧園裡做粗活的。

小丫頭出來道：“拾翠姐姐，小姐喚你呢。”

拾翠瞥了呂媽媽一眼，翻身往屋裡去了。

“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這裡有十兩碎銀，你拿著，”褚若指了指桌上的銀子，“只要盡心做事，好處自然少不了，不過我這個人賞罰分明，要是讓我知道你吃裡扒外，也自然饒不了你，可聽清楚了？”

拾翠上前，取了銀子攏在袖中，頷首應答：“奴婢聽清楚了。”

這蠢貨今日倒還大方了一回，出手便十兩銀子，可見是身邊沒可用之人，急著收買她們呢。

銀子她收下了，這兩天服侍她挺辛苦，本也是她該得的，但要她終身伺候她，那是不可能的。

她不受老爺太太喜歡，又得罪了大小姐與二爺，跟著她以後能有什麼前途？

“先退下吧。”褚若並不知拾翠心中所想，也沒閒工夫揣度，拿了呂媽媽買來的藥材，往裡間走去。

拾翠退出來，見左右無人，此刻又無事要做，便出了覃香苑，直往棲梧園走來。

尋至褚歡的大丫鬟朱蘭房內，悄悄地將這十兩碎銀塞給她。

“好姐姐，你就幫幫我吧，去與大小姐說說，將我調到園裡來，只要能服侍大小姐，無論當個什麼差都行，那邊我實在待不下去了。”

拾翠與朱蘭早年一同服侍過陳氏，交情還算不錯，現拾翠又捨得花錢，朱蘭自然沒有不幫忙的道理。

“我晚上就找機會與大小姐說，只是大小姐身邊目前並不缺人，我說了她也未必會答應。”

拾翠拉著她懇道：“你多幫我說兩句好話，大小姐是個心慈面軟的人，定不會看著我在那邊受苦不管的，我以前還伺候過她幾個月呢，念及這份舊情，她也會答應。”

朱蘭頷首道：“我儘量。”

兩人正說著，小丫頭來報，說大小姐有事叫她，朱蘭只好趕緊去了，拾翠則返回覃香苑。

晚間服侍褚歡洗漱完畢，朱蘭果真說起了拾翠的請求。

褚歡是瞧不上拾翠的，倒也沒別的原因，只是因為她如今已做過褚若的丫頭，嫌她晦氣。

然而她想了想，雖不一定非將人調到自己身邊來，倒也可以先答應著，利用她做些事。

“拾翠倒著實是個伶俐丫頭，但她是二妹妹的人，我怎麼知道她夠不夠忠心呢？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不先考驗一下，就把人要過來，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朱蘭點頭：“小姐所言有理，只是不知該如何考驗呢？”

褚歡坐在鏡臺前，低了半日頭，將自己的要求說給朱蘭。

隔日得了空閒，朱蘭來找拾翠，將褚歡的意思轉達給她。

“什麼？要我監視二小姐？”

朱蘭笑道：“沒錯，你要將二小姐每日做了什麼事，見了什麼人，全部仔仔細細地上報給大小姐，若有異常舉動，更要及時知會她，若做得好，等二小姐出嫁了，非但可以立刻調到園子裡去當差，還重重有賞呢。”

既然大小姐有了準話，那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大小姐屋裡全是好東西，隨便賞她一樣什麼物件兒，都夠她受用好幾年了，不比二小姐區區十兩銀子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