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若看著他,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惱。
一個人怎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同時又可笑到這個地步?
“我只有一個要求,為上次的事跪下向我賠罪。”
“荒唐!!!”馮夫人先炸了,“男兒膝下有黃金,上跪天地君王下跪祖宗父母,怎可隨意給別人下跪?你別得寸進尺!”
褚若並無所謂:“不願意就算了,我又不強求。”
得罪了她,還想輕輕揭過去,要她繼續任勞任怨給馮昭治腿?做夢去吧。
“不用搭理她,咱們走。”馮夫人要帶兒子離開。
她就不信,馮昭都站得起來了,沒別的大夫能接手治療,非得她褚若不可。
可事實上馮昭已經找過幾個大夫來看,還聘請了太醫,根本沒人能找出他腿疼的原因。
“以前是我不識好歹,對你多有得罪,給你賠罪,”馮昭扶著柺杖,單膝碰向地面,微微彎下腰,“望你寬諒。”
“昭兒……”馮夫人見了心疼不已,眼睛紅了一圈。
褚若端詳了馮昭片刻,忽的牽唇而笑:“雖然看著誠意不太夠,但也算你有個態度了,我就大人大量,原諒你這一回。”
馮昭捏緊拳頭,由馮夫人攙著站了起來。
馮夫人咬牙道:“現在可以給他看看了吧?”
“坐吧。”褚若抬了抬手。
細查了一遍,很快找出病因,開方子下藥。
“你肯定沒聽醫囑,我不在這段時間,擅自加大了藥的劑量。”
“我……”馮昭下意識便要否認。
褚若一個眼神遞過去,“在我面前還不說真話,那你這腿也沒必要治了。”
馮昭這才老老實實住了口,抿著唇低下頭去。
見兒子竟被她訓得不敢還嘴,馮夫人心裡窩火,朝褚若瞪眼:“看病就看病,這麼多話做什麼?我可告訴你,此處沒有外人也就罷了,到了外面,你要敬著昭兒一些,少吹鬍子瞪眼地訓人,為人妻者不可下了丈夫的臉面,這個道理,想必你出嫁之前,你母親也教過你的。”
褚若笑眯眯道:“我母親只教了我怎麼做人,沒教我怎麼做奴才,這我還真不會。”
馮夫人一張臉拉得老長,當下真恨不得拿針線來把褚若的嘴給縫上。
“按照方子用藥就是了,頂多兩天就有效果,”褚若將藥方遞給馮昭,下逐客令,“別在我這兒杵著了,回去吧。”
“若不見效,你就給我等著吧。”馮昭捏著薄薄的一張紙,咬牙切齒。
不敬夫君也就罷了,連公婆都不放在眼中,這世上哪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女子?
先前他以為褚若是古代婦女,必然三從四德,溫順服帖,是他看錯人了。
褚若懶得搭理母子倆,轉身進了裡間。
馮昭與馮夫人被晾在原地,臉色都極不好看。
拾翠上前一步,道:“太太與二爺請回吧。”
連奴才都如此囂張!長此放任下去,侯府還有何規矩可言?
出了正房,馮夫人怒衝衝道:“你媳婦也該整治整治了。”
馮昭這兩日腿疼,所以又坐回了輪椅,說話時不得不仰著頭。
“過段時間吧,等我的腿痊癒了,母親想怎麼整治就怎麼整治,我絕不干涉。”
馮夫人明白他的難處,只得憋著滿腔憤憤點了點頭,沒再提起這個話題。
屋內,銀兒烹了茶來,氣鼓鼓地說道:“小姐也太心軟了,二爺就那麼不痛不癢地跪了一下,顯然還不誠心,小姐怎麼就原諒了呢?要奴婢說,就該以後都不再管他,讓他做一輩子廢人,反正治癒了,他也不會記小姐的好。”
“他都認錯了,你還想怎樣?沒瞧見人家多委屈嗎?”褚若不陰不陽地笑了一聲,接過聽雨遞來的茶盞,低頭吹了吹,“二爺到底是我的夫君,我怎麼忍心真看著他下半輩子在輪椅上度過呢?”
聞言,銀兒和聽雨詫異看去,臉上的表情跟見了鬼差不多。
聽雨眨了眨眼,從上到下,再有從下到上,把褚若打量兩遍。
“小姐,你是氣糊塗了嗎?”
“沒有。”褚若滿臉認真,“我只是在學著做一個賢妻良母罷了。”
這世間最慘痛的事,不是本來擁有的東西突然沒了,而是失而復得之後,又得而復失。
她就是要先治好馮昭,再把他打回地獄,讓他嚐嚐什麼叫做疼。
既然馮昭自己不肯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