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低垂,腳步匆匆卻又悄無聲息,穿梭在庭院廊道,手中忙碌籌備著喪葬諸事,偶爾抬眼,眼眶泛紅、淚意難掩。
前廳裡,靈堂初具雛形,沈晚橙的牌位靜靜安放於正中,“愛女沈晚橙之靈位”幾個字,筆鋒剛勁中透著泣血的哀傷。
那是沈將軍強撐著顫抖雙手,一筆一劃刻下的執念,燭光搖曳,映照著牌位周邊擺滿的祭品,卻照不暖這徹骨冰寒的氛圍。
沈將軍夫婦端坐於蒲團之上,身形佝僂,數日間仿若蒼老了十歲有餘。
沈將軍緊攥著紙錢,口中念動著佛經,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可那佛音誦唸,在唇邊磕磕絆絆,滿心悲苦又怎能被經文輕易撫平;
沈夫人早已哭幹了眼淚,如今只是木然盯著牌位,喃喃低語著晚橙兒時趣事,回憶往昔闔家歡樂,與如今孤清慘境相較,更添悽楚。
府外,市井流言蜚語漸起,有惋惜輕嘆者,有不明就裡肆意揣測者。
可這一切喧囂,在踏入將軍府那高懸白綾的門庭瞬間,皆被凝重哀傷吞噬,唯留沉沉悲嘆,在這深宅大院久久不散。
得到訊息的老將軍帶著兩個兒子急匆匆趕了過來。
剛至將軍府門口,那高懸的白綾便撞入眼簾,老將軍夫妻倆身形猛地一滯,渾濁的雙眼瞬間瞪大,滿是不可置信與驚痛。
老太太身子晃了晃,若非身旁兩個兒子眼疾手快攙扶住,險些跌倒。
跨進府門,入目皆是素白,往昔熟悉的庭院如今似被寒霜籠罩,冷寂得可怕。
老太太甩開兒子的手,腳步踉蹌卻急切地朝著靈堂奔去,一路上牙關緊咬,腮幫鼓起,隱忍著不讓悲憤的嘶吼衝出喉嚨。
待瞧見靈堂中沈晚橙的牌位,老將軍雙膝一軟,“撲通”跪地,雙手顫抖著伸向牌位,像是要抓住孫女的衣角,把她從那冰冷黃泉拉回,乾裂的嘴唇囁嚅著:
“晚橙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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