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嚴肅，“你是被迫辭官，對嗎？”

&esp;&esp;盧濟舟一怔，“公主怎知？”

&esp;&esp;“那次我捱了杖刑，太醫院的醫官都不敢治我，只有你敢，然後你就辭了官，這不難猜。”

&esp;&esp;她是一國公主，那群醫官若不盡力救治，是會被問罪的，輕則降職罰俸，重則性命不保，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他們也不敢輕怠。

&esp;&esp;不過將近兩百杖的刑罰，若全捱了，必死無疑。皇帝是什麼心思，不言而喻，那群太醫怎敢盡力醫治她？可若不救她，太醫院勢必要被問罪，背這口黑鍋。此時出手救下她的人，壓力最大，雖然保住了一眾醫官，但也違背了聖意，逃不過打壓排擠。

&esp;&esp;盧濟舟感慨一笑，“公主聰慧。”

&esp;&esp;“抱歉了盧大夫，連累了你。”薛棠嘆息道。

&esp;&esp;見她情緒低落，盧濟舟輕輕笑了下，“醫者以治病救人為己任，生死榮辱早已置之度外。況且，我還要感謝公主。”

&esp;&esp;“此話怎講？”薛棠移目問道。

&esp;&esp;他神色閒適，徐徐道：“醫官醫官，難的是官而非醫！黨派之爭，勾心鬥角，我是倦了，也累了，比沉痾宿疾還難愈。在太醫院須得察言觀色，八面玲瓏，治病的能力重要，卻也不重要，這完全與我的初心背道而馳。我早有辭官之心，只是未得機會，如今徹底擺脫了官場，自是要感謝公主。”

&esp;&esp;說著，他端正地退後一步，“請受盧某一拜。”

&esp;&esp;薛棠連忙上前扶他，手剛一觸碰他的雙肘，他忽地直起了身子，悠悠道：“不過，我救了公主一命，算是扯平了。”

&esp;&esp;薛棠啞然失笑，“以前竟未發現盧公子如此風趣。”

&esp;&esp;“那是因為以前……”

&esp;&esp;公主的眼裡只看得到馮兄。

&esp;&esp;他藏在心底，輕笑了下，“因為以前的我確實是個悶葫蘆。辭了官，如釋重負，性子自然開朗了。”

&esp;&esp;“看來雲遊行醫的日子比在太醫院自在。”薛棠道。

&esp;&esp;盧濟舟目光略一暗，“自在是自在，不過……”

&esp;&esp;他沒有說下去。

&esp;&esp;薛棠會意，腦海裡閃過一幕幕悽苦的慘景，心緒變得複雜沉重。

&esp;&esp;盧濟舟無奈長嘆：“身體的疾患尚可醫治，其他疾患……我是無能為力了。”

&esp;&esp;薛棠神色凝重，“賑銀貪汙一案，你應有耳聞。這裡的縣令，你瞭解多少？”

&esp;&esp;盧濟舟回答道：“此人名叫何集，貪財好色，昏庸無能。以前還收斂些，可現在卻越發囂張，還曾拉攏我與他同流合汙。賑銀失蹤，百姓的生活更難了，何集見我出身較好，又曾當過官，才肯施捨些銀兩補助病坊，不然這病坊根本開不起來。”

&esp;&esp;薛棠眉頭緊皺，“可朝廷早已補派了賑銀，榮澤縣沒收到嗎？”

&esp;&esp;盧濟舟只是怔了下，並無意外，“大抵是官官相護，一起貪了去。”

&esp;&esp;“如今正是風口浪尖，他們好大的膽子！”薛棠眉目含憤。

&esp;&esp;盧濟舟憂慮道：“皇上的身體大不如前，當今太子是怎樣的德行，公主比我清楚。朝政一旦動盪，貪墨之風必將盛行，現在看到的，也許只是冰山一角……”

&esp;&esp;薛棠攥緊袖子，冷聲道：“那就先把這一角挖出來！不怕慢，只怕站。”

&esp;&esp;盧濟舟聞言詫異，原以為她是為了保命，拋棄一切逃到了這裡，沒想到她另有目的。

&esp;&esp;他被她的情緒帶動，順勢問道：“公主想怎麼做？”

&esp;&esp;薛棠想了想，沉靜道：“先從何集入手，他曾拉攏你與他同流合汙，那便順了他的意。”

&esp;&esp;“我明白了。”盧濟舟會意，肅然起敬，“公主有澄清天下之志，盧某欽佩。”

&esp;&esp;“不止。”薛棠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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