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獲新生,豈可再瞻前顧後,不意惜取眼前人?”
辰兮說完這些,有些氣短,宋澤明白她已被折騰得太累了,便暫時按下心中激盪,柔聲說道:“好...我都明白了,不過現下你累了,先休息一會兒,我們...我們容後再談。”
辰兮也沒再堅持,順從地躺好,由著宋澤像往常一樣給自己蓋好被子,又輕輕拍著,低聲說著話,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這一次辰兮醒來以後,宋澤一反常態,主動提出要細細將過去的事說與她聽。
他已經把木輪裝在了椅子上,喂辰兮吃了幾片新鮮的果子之後,就推著她慢慢往樹林裡走。他們穿過林子,在綠蔭裡吹著清涼的風,徐徐講著從前的事情。
這是一個並不複雜的故事,甚至可以說很簡單,辰兮默默聽著。故事裡有自己已經不在人世的父母,有對自己視如己出的姨母和姨丈,還有江南的掌門、蜀中的故人,所有事情都像溪水一樣清澈又單純,從心上流過,未激起一絲波瀾。
至於是誰將自己重傷至此,宋澤只說是從前師父和師孃的一個仇人,間接害死了師父師孃之後,又想對她斬草除根。
這其中誠然是有許多蹊蹺,故事中也有一些不易察覺的空白,即便是銜接順暢的部分,也總給人感覺順暢得過分,簡單得徹底。
辰兮很敏銳地覺察到了,但是她沒有打斷宋澤,更沒有追問。
她的想法很簡單,既然自己早在睡夢之中就已經決定了,遺忘過去,享受而今,又何苦再去追根究底。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於是等宋澤終於講完了,辰兮高高興興地拉過他的手:“好啦,這下都說清楚了吧,我是‘完整’的我了吧,這就沒問題了吧?”
“...呃...”宋澤十分忐忑地講完,完全沒想到辰兮會是這種反應,“這...這也不能說...十分‘完整’...”
“哦?難道你還有所隱瞞?”
“不...”宋澤心頭一個大跳,“沒...沒有隱瞞...”
“行了。”辰兮似笑非笑地看了宋澤一會兒,神情沉下來,“師兄,我正經同你說,別婆婆媽媽的。我既已說了,就不會改口,此生既看見了你,就沒法子裝作看不見。”
宋澤站著一動不動,身體又開始僵硬。
辰兮招招手:“你過來些。”
宋澤俯過身去,辰兮忽然伸手勾住他脖頸,把他拉向自己,然後在他臉頰上一吻:“你到底願不願意?”
宋澤心裡的牆轟然塌了,渾身猛地燒起來,明明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心中卻澄明透亮,前所未有地清醒。他抱住辰兮,在她耳邊輕輕說道:“讓我...準備一下。”
往後的幾天裡,宋澤一日在忙忙碌碌地佈置這間小小的村屋,把它佈置成新房的樣子。先是裡裡外外打掃得一塵不染,再把桌椅都鋪上紅布,窗上貼紅雙喜,門框上也用紅綢紮了花球懸掛起來。
村民們見他這樣都驚奇起來,他們都道這是一對成親已久的夫妻了,如何還要再辦喜事?
劉大娘還是最忍不住的一個,搶先來問,宋澤笑笑,說辰兮這回大好了,就像重新活了一次,當然要再娶她一次。
劉大娘聽完哽在原地,久久沉默了。她也是女人,這破天荒的舉動是多麼深情,只有女人才感受得到。她活了大半輩子,別說見過,連想一想都不可能。
她唏噓著走了,過了半日,許多村民都來幫忙,連杏子也在其中。她紅著臉,含著淚,親手捧了一對花燭進屋,見了辰兮笑得很爽朗,真心實意向她道喜,又和幾個小媳婦一道為她裝扮起來。
眾人一直忙到日落時分,宋澤和辰兮很過意不去,想留眾人吃飯,又張不開嘴。還是劉大娘戳破了這層尷尬:“吃什麼呀,飯還不是得俺們做?哈哈哈哈,俺們自己做來自己吃,那還不如回家吃!得了,飯也給你們留了,你們小兩口趕緊吃了,趕緊...哈哈哈,哎呦,咱大夥兒趕緊走吧!”
眾人鬨笑,果然迅速走掉了。宋澤站在屋門口,長揖到地。
返回屋內,飯菜已經擺好,還有兩杯合巹酒。燭光搖曳下,辰兮坐在桌旁,靜靜等著他。
宋澤坐下,含笑道:“只有這樣了,許多禮數卻顧不得,對不住了。”
辰兮指了指床沿,那裡搭著一塊紅布,笑道:“我也沒遮蓋頭,我想,我什麼樣子你沒見過,何必遮起來?所謂珍重,只在心裡,何關虛禮。”
宋澤握著辰兮的手,二人在燭火中久久對望著。這一刻他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