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剛才是從背後跑過來的。
最多也只能算是回到原地。
但似乎先前那段對話提醒了隱者,讓她知道了陸易的決心。
也許這裡的地形被她改變了。
不過,這裡不是規則界域嗎?地形怎麼能隨意改變?
總之,沒路了。
向前,向左右,都沒路了。
腳下是無垠深淵,不知道有多深。
面前,兩道霧影形成,一齊發動斬擊,配合完美。
陸易再被霧氣斬中,一道斬擊順著他的喉嚨劃過,只能堪堪側頭,才躲開致命一擊。
結晶綻放,鮮血湧流。
這一次,屬於[獄業火]和[咒魘]的序列軌道也消失了。
這是讓陸易哭笑不得的境遇。
實際上,他自己都不清楚身體裡那些序列軌道究竟在何處,卻因為霧氣的特殊性,運氣太差,導致序列軌道一條接著一條被封鎖。
現在,他成了一個完全的白板。
那麼,也許下一擊,那位隱者就要完成自己的復仇大業。
那位隱者無疑是一個底層人。
在這個年代,復仇對底層人來說是個滾燙的字眼,就像淨子說的那樣,不憤怒不是因為無法憤怒,而是恐懼遏制了憤怒大多數人為了存活而掙扎,部分人為了權利和資源戰鬥,只有極少數人能遵循內心的意志,恪守那個熾熱的信條,將其執著一生。
這種精神還算可貴,但過程實在不敢苟同。
縱使犧牲同伴,也不擇手段,已然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你要復仇,就別牽連其他的人。
如果少女隻身前往,陸易甚至願意跟她赤身肉搏。
在公平的決鬥中,陸易可以死在少女手裡,他還可以制止夥伴為他復仇。
小魚村有錯嗎?小魚幫有錯嗎?就連那個希克斯,他們都有錯嗎?
不,站在他們的角度去看,也許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對的。
道不同,所以錯。
但那只是屬於陸易的對罷了。
在落下屠刀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相應的覺悟。
可復仇畢竟不是什麼光明的字眼,交織的仇恨,會伴隨著互相的殺戮,往復迴圈,不可終止,除非醒悟除非死亡。
他可以讓仇恨止於他的死,他不想讓夥伴們進入那個無終止的迴圈,畢竟他心裡同樣燃燒著一團火。
他可以死,但絕不是以這種方式。
所以,他將手伸向背後,掏出了一把漆黑的手槍。
手槍只是普通的槍,沒有什麼強大能力。
實際上,除了手槍裡的子彈,陸易確實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
拿出手槍,是他最後的吶喊。
如果手槍無用,那他將徹底面臨死亡困境。
這一次,不再有人為他點亮一盞燈。
這是屬於隱者的復仇,天生的刺客,蓄謀已久,必然要成功。
砰砰——
兩聲槍響,爆掉了兩顆頭。
沒有血花飛濺。
那只是霧影,子彈穿過,重新匯聚。
確實沒有任何作用。
裁決者的斬擊已在陸易身上盛開,月俠再次起舞。
兩個沒有生命的物體,以這種方式,訴說著他們在人世間最後的痕跡。
要不,跳吧?
這念頭只是一閃,便被陸易壓到腦後。
不跳。
心臟仍在跳動,血也仍在流淌,你確實是你身體的主人,擁有主導一切的權利,你可以讓它們跟你一起崇高,也可以讓它們跟你一起腐朽,可這具身體執行千萬次的運轉都在告訴你一件事——它們雖然沒有選擇的權利,但一直都在盡力讓你活著。
不能放棄。
陸易握緊了拳頭,捂住了頸部的傷口,向兩個霧影衝去。
落在身上斬擊越來越密集,陸易衝鋒的速度卻越來越快,鮮血順著褲腿淌在地上,匯聚成一條線。
直到視線模糊。
陸易憤怒吼叫了起來。
伴隨著他的吼叫,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
沒有序列,只有一具肉身,一把槍,一切彷彿回到了最初,那些在歌舞伎町掙扎的日子。
砰砰砰——
槍口噴著火舌,子彈很快沒了,陸易扔出手槍,扔向其中一個霧影,此刻,他終於來到了兩隻霧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