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他便想明白了。
一定是那沈青青為了攀上侯府,使手段替了安平,成為了侯府的世子夫人。
此等毒婦,自己怎會讓她如願?
於是,他寧願受世人唾罵,也要當眾休妻。
因為他知道,他的安平,還在等他。
休妻後的第二日,他便迫不及待地讓母親親自去沈府提親。
他猜的果然沒錯,安平當場應下。
可是後來,聖上賜婚的口諭忽然降臨,差點又將他的安平搶走。
萬幸,鬧了場烏龍。
終於,在錯過那麼多次後,他如願以償地娶到了最心愛的人。
只是這得來不易的一切,卻因今日壽宴上的一場誤會,便要煙消雲散了。
這讓他如何甘心!
母親在沈府對安平的控訴他一個字都不會信。
作為局中人,誰能比他更瞭解安平的為人?
她當街施粥,她為愛爭取,她委曲求全,她自願沖喜,她割血入藥……她那麼善良,那麼純真,那麼無私,那麼美好……怎麼可能是母親嘴裡的那種心機婦人?
可他痛失所愛,整個人彷彿被抽空了力氣,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更何況,他深知,無論自己如何解釋,他們都是不會理解,不會信的。
想到這裡,宋文璟只覺得心如刀絞,痛不欲生,緩緩閉上了眼。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輕輕推開,貼身小廝杜康走了進來。
那張平日裡總是帶著幾分笑意的臉,此刻卻佈滿了愁雲。
他站在門口,目光有些遊移,似乎不敢與屋內的主人對視。猶豫片刻,他終於艱難開口,“世子爺,夫人她……讓我來取休書。”
說完,他忙低下頭,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手足無措。
宋文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收起情緒。而後,緩緩提起筆,蘸了蘸墨,目光復雜地盯著面前的紙,筆卻怎麼也落不下來。
“這休書,一旦寫下,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宋文璟突然啞聲開口,不知是對杜康說的,還是對他自己說的。
半晌,宋文璟像是下定了決心,深吸一口氣,低下頭去,開始艱難下筆。
每寫下一筆,他的手都會微微顫抖,心也隨之像是被刀割般疼痛。
筆下的字跡越來越潦草,但宋文璟卻仿若未覺,只是機械地重複著寫字的動作。
好不容易寫完最後一筆,他整個人彷彿虛脫了一般,幾乎要站不穩了。
他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將那張薄薄的紙遞給了站在一旁的杜康,聲音沙啞而低沉,彷彿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般。
“拿去吧。”
此刻,因為失去沈南枝而痛得不能自已的宋文璟絕對想不到,幾個月後,他會恨沈南枝恨得入骨。
不知那時的他,想起這一夜,又會是怎樣的心情?
……
兩日後,天剛矇矇亮,侯府的硃紅大門便緩緩開啟。
侯府管家陳福一臉凝重地捧著一個精緻的錦盒,身後跟著的是浩浩蕩蕩的四十四抬嫁妝。
長長的隊伍如同一條巨龍蜿蜒在街頭,引得早起的百姓們紛紛駐足觀望,議論聲此起彼伏。
“哎,快看,那不是侯府的陳管家嗎?怎麼一大早的,就帶著這麼多人往沈府去?”一人好奇問道。
很快,就有知情的,接過了話頭。
“還沒聽說嗎?沈府的安平鄉君沖喜救好了侯府世子,本以為能得個好歸宿,誰知世子心裡有了別人。這不,連休書都送來了!”
“天哪,忠信侯府是不是有毒?連安平鄉君這樣完美的姑娘都休,他們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媳婦?”人群中。有人憤憤不平地小聲驚呼道。
“哎,誰讓侯府是百年世家呢!休妻還能送回一半的嫁妝,這也就是安平鄉君有封號在身,若是換作別的姑娘,怕是啥都沒有咯。”
奚落聲從各處傳來,陳福只能假裝聽不見。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直接敲響了沈府的大門。
不一會兒,沈懷安便陰沉著臉走了出來。
看到陳福和身後的嫁妝隊伍時,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不過很快便壓下了。
“沈大人,這是我家世子讓小的送來的休書。”
陳福說著便將錦盒恭敬地遞了過去,“安平鄉君一半的嫁妝,也都在這裡了,請您過目。”
沈懷安接過錦盒開啟一看,裡面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