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猜測是什麼?”電子音問。
“不瞞你說,雖然距離雲天主營的畜牧業相去甚遠,但這家電影城其實是雲天旗下的產業。”
狄牧眨眨眼,很捧場地露出了稍顯驚奇的表情:“曲總想要擴大雲天的版圖?”
很顯然,他善解人意的神情和平板的電子音配合並不融洽,甚至讓曲江覺得有些好笑。
即便那是一種並不平等禮貌的、來源於自上而下的俯瞰視角的微妙的可笑情緒。
倒不是因為對方表現得是個啞巴,而是因為諸多線索都指向了某種可能,曲江很難不去懷疑這個突然出現並蓄意接近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審美點上跳舞的男人的真實來歷。
母親是她心底最深處的美好和柔軟,如果要讓曲江自由地選擇,她或許也會選擇隨母親的姓氏——不因為狄家,只是因為狄易水。
所以她也不是沒有在潛意識中賦予自己喜愛的東西以母姓的可能。
曲江微微一笑:“也算是曲總,但不是我。有這個想法的是雲天的上一任董事長——也就是我的父親,投資陌生領域開辦一座電影城也是他的決策。但他失敗了,而且是慘敗。”
“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但現在已經如此,說出來我也不怕你笑話。那幾年羊瘟鬧得厲害,牧場產能不足,行業內凡是從事相關產業的,營收都大幅縮減。雲天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極大的影響,資金鍊斷裂,主公司運營都出了點問題。我父親急於改變雲天集團的困境,於是決定投資服務業,賺一筆快錢,即便在這個領域他是絕對門外漢,還是對電影城這個專案抱有了極高期待。”
“但他這一次投資太過大膽冒進了,合夥公司坑騙了他。”
曲江不知為何突然講起了舊事,語氣淡淡,彷彿說的不是自家公司曾經的醜聞。
當然,曲江沒有明說的是,那家將她父親推向萬劫不復深淵的合夥公司背後,也有她活動的痕跡。
“電影城的專案並沒有緩解雲天集團的困難,反而雪上加霜,不僅因為合夥公司的陰陽合同,還由於這裡建成不久,就發生了一樁大事故。”
“當年我父親急功近利,要求儘可能縮短工期,專案承包商就偷工減料,在影城許多配套設施建設並不完全的情況下提前交工,埋下了巨大的隱患。”
“由於相關消防設施沒有配套到位,加上負責人失職,影城內發生了一次嚴重的火災,遇難者眾多。”
“這件事的熱度雖然被壓下去了,但還是影響了影城的經營,即便我接手父親的位置後嘗試扭轉影城風評,還是難以徹底抹去當年事故的影響。時至今日,這裡的生意都很冷淡,沒有大額虧損已是萬幸,即便在旺季,也基本沒有營業盈餘。”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扶梯邊,狄牧想了想,問道:
“所以你的猜測與那場火災有關?”
曲江頷首承認:“當年雲天資金鍊斷裂,自顧不暇,我父親拖延了賠償款,那場事故中遇難者的家屬並沒有及時得到妥善賠償。雖然在我接手雲天後進行了補救措施,但已經有些來不及了。苦難和時間給那些家庭帶來的創傷並非金錢能夠彌補……又或許不只他們,遇難者的在天之靈也不曾安息。”
“怨念會令枉死者化作鬼怪,向生者索命——那些文藝作品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雖然老生常談,但不得不承認,這種橋段確實經典。
如果她不是經典橋段中被索命的活人之一就更好了。
“在已知這裡發生過火災的前提下,焦糊味就足以揭露這場所謂的‘狩獵遊戲’的部分真相。”
“有這種味道的地方有兩處,分別是電梯和扶梯。”
“是三處。”狄牧突然打字糾正她,“那個追我的人身上也有股糊味。”
曲江微微一怔,忽然想起自己開門放狄牧回樓梯間時嗅到的味道——原來這是那個面具男人身上傳來的嗎?當初從放映廳追出去時或許是離得太遠,曲江並沒有從對方身上聞到強烈的味道,竟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這點。
“難怪戴著消防面具……可能是當時組織疏散的員工……”她喃喃道,很快將這一點補充進了自己的猜測裡。
“總之,那兩處地點,還有這個戴著消防面具的工作人員,他們三者之間應該有一個共同點——雖然目前處於五層,但曾經與其他樓層有一定聯絡,甚至是銜接渠道。”
狄牧微微一頓,先是呈現出恍然的神情,而後又下意識皺了皺眉,雖然沒有否定曲江,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