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的大門被悄然推開,來人一閃身竄進門,立刻合上大門後環顧四周,確定四下沒有外人,才壓低聲音開口:
“弗里曼,最新情報,國防大臣換人了,老蔡斯被砍,小蔡斯繼承了父位,蔡斯家族要大變天了!”
正在擦拭書脊的海澤爾·弗里曼沒有分給他視線,依舊認真注視著手中游走在牛皮書面上的絨布,彷彿堂堂國防大臣突然身亡的訊息對她而言,與擦拭乾淨手中這本厚重的魔法書相較,完全不具備可比性。
這點陣圖書館管理員扶了扶自己架在鼻樑上的眼鏡,將臉頰邊捲曲的燦金碎髮別到耳後,一邊若無其事地擦,一邊慢條斯理地問:
“說過很多次了,夏普,你可以是熱愛鑽研古魔法的學者、可以喜歡泡圖書館的閱讀愛好者——呵,雖然這些形容放在你身上是有些違和。但總比你這樣鬼鬼祟祟的更不容易出錯,你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你有問題嗎?”
烏姆布里爾·夏普不滿地嘖聲:“弗里曼,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知道了。我們在王宮內安插的眼線還傳出了什麼訊息?”
“關於這件事的內情——伊蒂絲斬殺老蔡斯的原因居然是她堅持外派騎士團出海剿滅惡龍,而阿文·蔡斯看不清情況還想勸阻他。老天!我們現有的情報全都在證明她給出的座標不可能有龍島、更不可能有龍!她欺世盜名編造出這麼一個天大的謊話,勞民傷財堅持出征,到底是為了什麼?真是無可救藥,這個國家在她手裡遲早會完蛋!”
“哦。”海澤爾說。
“你完全不關心是嗎?圖書管理員小姐,你的政治嗅覺睡著了嗎?!那個瘋女人居然敢這麼隨隨便便砍掉追隨她的大臣,蔡斯家亂起來的同時,其它支援她的家族也會有所動搖,現在就是我們拉攏盟友最好的時機!”
“騎士團的前期戰備動員已經基本告一段落,不日就會出海,屆時王宮守衛薄弱,只需要注意她本人這一個棘手的麻煩,正是趁虛而入的好機會——我們也要開始動員,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海澤爾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嗤笑。
她放下絨布,開啟手中被擦拭得纖塵不染的魔法書,念出了一串冗長晦澀的咒語。她的語速極快,一連串魔法符號她被清晰讀出,讀音乾脆有力,語調起伏錯落,低沉卻並不含糊,如同在演繹一幕基調沉重憂鬱的詠歎調歌劇。
隨著她的誦唱,空氣中被喚醒的魔力劇烈湧動,洶湧的魔力如海波般擺動,濃縮凝實,最終匯聚成一座漂浮在烏姆布里爾面前的晶亮的斷頭臺。
“這麼說來,你有本事解決伊蒂絲·愛德華茲?”
“……呃。”烏姆布里爾原本的志得意滿的氣勢頓時尷尬消減下去一大截,“王室本來就有魔法天賦,她又是公認的魔法天才,我怎麼可能打得過她?這不是還有你嗎,你是我們中最強的一個,你可以用這個……嗯斷頭臺,砍下她的腦袋?”
“真抱歉,我還沒有那種能力。”海澤爾說。
嘴上說著抱歉,可實際上她的語氣卻叫人聽不出半分歉意。
“至少現在沒有。伊蒂絲·愛德華茲很強,也並不是個瘋子或傻子。老蔡斯是見風使舵的投機分子,當年在她登基即位後才選擇站隊投靠、向她遞出橄欖枝,愛德華茲笑納的同時定然很清楚對方並不是她忠實的擁護者。”
“這種做派貫穿於整個蔡斯家族,愛德華茲犧牲老蔡斯與扶持小蔡斯都是在表態:前者示威強調自己的底線敲打蔡斯們;後者示好表明自己依舊看重蔡斯們,不計較舊事也不會趕盡殺絕。蔡斯家族看到了她的態度,就不會跟她魚死網破。”
“夏普,你只看到他們亂,卻不知道這份亂最終大機率不會反饋到愛德華茲身上。蔡斯家族是老牌貴族家族,世代在王宮中擔任要職,與我們這些平民有本質區別。
“即便他們現如今因為老蔡斯的死而元氣大傷,瘸腿的狼失心瘋攻擊頭狼的機率很小,想方設法捉一隻肥羊果腹的機率卻很大——”
“作為那隻肥美的羊,你為什麼妄想與狼為伍,把自己送上門給餓狼補充體力?”
她對著空中那個巨大的刑臺做了個手勢,腳手架就變幻成了一柄長獵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烏姆布里爾。
“在我仍然沒有找到解決那個惡魔的方式、時機並未成熟前,貿然動員發動革命,只會功虧一簣。”
“你說的對,我是我們中最強的那個,所以即便不敵,我也有把握自己至少可以從愛德華茲手中逃生。而你,夏普,作為起義軍的副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