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將在壽辰前後,於承華宮設壽宴,屆時遍邀全京城勳貴,說是踏青出遊,實則也是太后上了年紀,樂得指幾門親事,邀各家適婚的兒女相看。
這也是一樁風雅之事,京中洋溢著過節一般的氛圍,話說既然是要未婚的男女相看,眾人就不得不要想起城中的某一戶人家了——京中都知道明丞相家中,還有兩個至今未曾議親的閨女。
這兩個閨女一個兩個的,都因體弱多病先後住去了什麼山什麼寺什麼莊子什麼別苑裡頭修心養病。如今陽春三月的天,太后做壽設宴,要各家兒女相看,這兩位明姑娘總算是前後腳回了京城。
整個京城一時間都在看明府的笑話,別家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而這明家二女到了適婚的年紀,卻無一人上門。
好笑好笑,這明家的女兒,到最後不會還嫁不出去吧?
坊間津津樂道是哪家的姑娘和哪家的郎君更相般配,亦或者誰家好幾胎下來還是生了姑娘,誰家又新納了一房小妾,就是前幾天從邊關傳來的平川時候的訊息,在經過片刻激烈的討論抒情之後,也漸漸被人們淡忘。
嗐,失落了一座平川又如何,想我大周地域廣袤、兵強馬壯,區區一個北方王庭,無知愚民、鄉野莽夫,不足為懼。
不過現在,這平川的戰事可得又要被拿出來說道幾日了——
原因無他,導致平川失守,九萬軍民被北狄屠殺的罪魁禍首,通敵叛國的逆賊柳淮押解回京受審,今日就要入京了。
賣國賊柳淮進京了!那自然是百姓夾道爭相唾棄的。鋼鐵鍛造的血跡斑駁的囚車駛進城門,一個枯瘦的身影靠在囚車之內,看上去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
這個就是傳聞裡卑鄙無恥、蛇蠍心腸致使平川九萬軍民被屠的賣國賊柳淮。
夾道擠滿了圍觀的百姓,柳淮展開眼斜睨著他們,心口像是被人捅穿了一般的疼。猶記得上次在京中見到這麼多人的景象,還是他高中榜眼,同狀元、探花二人一同打馬遊街的時候。
那是也這麼多人,姑娘們的香囊和象徵著祝福的奇花異草紛紛擲在他們的身上,甚至砸歪了狀元郎胸前的大紅花,遊過長街趕赴瓊林盛宴,何等風光無兩。
然而現在,夾道兩邊的香草瓜果變成了腐爛的菜葉,喝彩和萬人敬仰的目光變成唾棄與謾罵,路的盡頭,是陰冷潮溼的詔獄。
“殺了狗賊!!!”
不知道誰起頭喊起來,一時間所有人的情緒都別點燃了起來,惡臭的已經腐壞的雞蛋從囚車的間隙中被砸了進來,黏稠惡臭的蛋液黏在了柳淮裸露在外的面板之上,在高樓上圍觀了這一切的瞿心燈嘆了口氣,別過眼去,心下有些不忍。
囚車中的柳淮好像有預感也似的,回頭往她們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然而此時沿街的窗戶已經被明翎關上,她給瞿心燈披上了大氅後,將她從冷風口上拉了回來。
“繼續派人跟著。”
瞿心燈道,她聽聞柳淮今日入京,無論如何都要親自過來。大都尉蘇義風打馬走在最前面,後頭跟著的就是關押柳淮的囚車。
真狼狽,瞿心燈想,她走的時候還留了一隻精巧的匕首給柳淮,她記得他是習過武的,必要的時候也能擋得了一二。另外就是幾顆珍奇的丹藥,無論如何,總不能叫人因為傷風什麼的傷病死了。
“去書宅問過了嗎?”瞿心燈轉頭問明翎。
“方才讓他們去那邊問過了,說書老闆失蹤有半個多月了,早就報了官,各個地方也都找了,實在是沒找到人,京兆尹又恰好在靠近山崖附近的地方找到了一具屍體,身量看著像是書策茂,便早早結了案。”明翎道。
“只是發現一具屍體便能草草結案?”瞿心燈皺眉,心下有了些猜測。想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人發現書策茂與柳淮諸人的聯絡也未必,料想他手中有什麼敏感的東西,這便要堵住他的嘴巴。
書宅恐怕是不安全了。
明翎看穿了她的想法,補充道:“我們確實在書宅外面發現了盯梢的線人,具體是什麼來頭暫未可知,不過早在書策茂失蹤之後不到十日,就有傳聞說書夫人瘋了,他們祖籍在外敵,在京中舉目無親,這也是為什麼官府裡頭叫人去認屍,他們也沒一個去的。”
“瘋了……這位書夫人是哪裡人?”瞿心燈問。
瞿夏是極易感傷之人,又是抹了把眼淚道:“這位姐姐是書先生在老家的糟糠之妻,福盈樓子是她來京城後置的產業,平日裡頭打理的也精細,書先生一個七品的校書郎,平日裡俸祿也就那三瓜倆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