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笑了起來,“哀家當是什麼大事……”
她這麼說著,笑意卻不及眼底:“代炆,你是太子,是儲君,能有這樣的自省之心,哀家甚是欣慰。那按你說,這件事情應該如何處置?”
“陳程身為指揮副使卻是知法犯法,按律當斬;寓意行竊佛寺冒犯皇祖母更是罪加一等;其為陳氏子弟名門望族,更是與孫兒生母同族,然而為人臣子卻膽大妄為冒犯天家威嚴……”
“孫兒……孫兒……”他看上去尤其文案,語言阻塞吞吐。
“但說無妨。”
“此賊人犯下如此過錯,本應處以極刑腰斬示眾!然而還望皇祖母看在陳老太君和孫兒的面子上,賜他一個全屍!”
太子之言擲地悲憫,聽到此話的陳程暴起掙扎,口中發出嗚嗚的哭喊來,卻仍被內司的侍衛壓了回去。
太后嘆了一口氣,悠悠道:“不過這陳家小兒雖然魯莽,卻不失為良善之輩,暫且寬恕他一回罷,陳老太君膝下孫兒輩裡頭最心疼這個孩子,若是要斬他,豈不是寒了陳老太君的心?況且這佛門重地,哪裡能打打殺殺的……”
“皇祖母教訓得是,您這是願意寬恕於她。”蕭代炆一臉喜色,“那依皇祖母之見,要如何處置此人為好?”
酈太后略一思索,笑道:“莫不這樣,這孩子偷盜舍利也是因為一心向佛,如今點撥他回了正道想來也是知錯必改的……就讓他自此剃度了罷,在這寺院之中當個僧人,也是全了他對佛祖的一片崇敬之心。他既然剃度,外頭沒有個理事之前,這巡查一職責便交由內司罷,免得再叫你操心……我聽下人們說,你時常夜不安寢?”
“皇祖母聖明。孫兒謝過皇祖母掛懷。”
太子後背泛起一陣寒意,東宮之中竟然是有太后的眼線?他斂下眉目中的殺意,附和著到:“只是還懇求皇祖母莫要將今日之實情外揚……畢竟,總歸不好真傷了太君的心,兒孫之中有敗類如斯,著實……就當是孫兒懇求皇祖母,也是全了孫兒在老太君面前的一片孝心。”
“自當應允。”太后抬手微笑。
然而拜別太后之後,轉過別苑,太子便使近侍附耳過來。
“陳程今夜之內,必死。”
他的雙目不掩殺機:“盜取捨利子的究竟是何人,務必查清。”
*
“好姐姐,你是怎麼篤定兩邊一定會掐起來的?”
瞿夏方偷聽回來,正纏著瞿心燈和明翎問,“那皇城司指揮副使不是太子的人嗎?為什麼反而是太子要治他於死地?”
瞿心燈仰躺在玉蘭樹下的美人榻上,和沒個筋骨似的,聲音慵懶散漫,慢慢給他解釋道:“太子之生母出生陳氏,他和那個陳程也算是表兄弟。”
“那他還要殺他?”
“只能說……他不該出生在陳氏吧。陳氏現如今也是有衰落之像了,爵位雖在,但在朝中有實權者也日益稀薄了,他這個皇城司指揮副使的位子多少人垂涎,但是這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欺男霸女,恃強凌弱,裝裝件件的罪名疊下來有山高。”
瞿夏一時沒有裡理解:“那太子還重用於他?”
明翎道:“皇城司在京中是怎麼樣的存在?這是京中最後一道防線,若是皇城司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勢必會後患無窮。”
“太子重用於他……一半是因為這人確實有些本事,另一半……許是看在陳老太君的面子上吧。”瞿心燈補充道,低眉翻看著手上的冊子,明翎這才發現上面一樁樁一件件赫然都是這個陳程這麼些年來為非作歹的證據。不只是陳程,還有太子、太后身邊從屬官員。
簿子不厚,然而每一個字都寫得擁擠。
這是公主給的。除掉陳程這一要員便是折了太子一黨的羽翼,這個職位空了出來,那麼可以操作的空間這可就大了。
瞿心燈歪著頭想,為什麼要送她一份這樣的名錄的?為了殺起人來少些愧疚感嗎?有趣,有趣,皇家之人,倒是邀她這個蜉蝣替天行道來了。
偏偏瞿心燈還拒絕不了。
“陳家一日比一日沒落,最後能說得上話的,只剩下一個陳老太君了。她年輕時曾做過女官,後又為先帝擋過一劍,於國有功,孫子成了這樣子,她用一身榮譽換她孫子回京,還是可以的。當然,孫子死了的話,這個賣老臉的機會就賣不出去了。”瞿心燈嘆了口氣。
明翎道:“你是說,太子要弄死陳程就是為了日後借陳老太君之勢?”
“是啊,陛下對當年的陳妃的那麼點愧疚早就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