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現在,馬大壯可算自在了。有錦娘替他去山裡撿獵物,自己可以通快地在酒攤、賭攤和狐朋狗友玩樂。
馬大壯心眼子多,他心裡早就防備著錦娘。
每次回家,他都會問問錦娘撿了多少東西,又根據到手的錢再作估算——作為經驗老到的獵戶,他對打獵的收成和能換到的銀子都心裡有數。
而錦娘老實,馬大壯問什麼她就答什麼,也都乖乖把賣野物的錢如數告訴馬大壯。
馬大壯很高興,自己拿了大部分去喝酒賭錢,給錦娘隨便留點錢餬口。
“我走了。”馬大壯滿意地掂量著錢袋裡的銅板,又從裡面捏了幾枚交給錦娘:“你省著點花……還有,下次再給我留只野雞,等我回來燉著吃。”
他轉身正要出門,可安錦卻趕緊叫住他。
“相公……”安錦似乎有點猶豫。
馬大壯不喜歡她吞吞吐吐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給了她多大委屈:“怎麼了,說!”
他猜,錦娘準保是又要錢,上次她就這幅表情就說家裡鋤頭爛了得買新的,可他覺得鋤頭好好的、分明能用。
安錦摸摸臉:“懸崖邊,還有老松樹岔道那邊的陷阱好像有問題,我去了幾次,每次都沒看見獵物,但那些留下做誘餌的食物都被吃了……”
她越說聲越小,馬大壯顯然已經沒有耐心。
“相公,你有空能不能去看看,再修修呢?”
“……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呢!”馬大壯不想搭理她,轉身就走:“那幾個破坑怪遠的,壞了就壞了,大不了就不要了,以後你就不用去那邊了……”
修什麼修,少了幾個陷阱也不耽誤掙錢吃飯。
錦娘真是沒眼力見兒,這點小事還要自己進山。
眼看著馬大壯急匆匆地走了,安錦又跟上去重新鎖緊了門。
她回到裡屋,拿起桌上的幾枚銅板,嘆口氣,把他們收進一個小木匣裡。
**22**
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
從娘生病到自己嫁人,再到白石村生活這幾年,安錦也算經歷了不少事,整個人也就變了不少、成熟了不少。
她只是不愛說話,又不是真傻。
旁人都以為她不通世故、不懂交際,其實安錦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會利用旁人對自己的成見做點小動作。
比如,偶爾的時候,錦娘賣山貨賣得價高了,就會偷著多給自己留些銅板在手裡,壓根不告訴馬大壯。
或者,馬大壯問起她趕集的情況,她還會說自己被買家欺負壓低價。
看著錦娘委屈地抹眼淚,馬大壯還偶爾會生出愧意,能多給她兩個錢。
……
錦娘算是偷偷攢了點碎銀子,她不只悄悄藏點賣貨錢,也研究著靠自己多搞點野物。
比如這次,安錦在山崖邊的那個陷阱裡發現了只兔子。
這陷阱是很久前,她和馬大壯提過、但他不樂意來修的那個——當時壓根就沒壞,安錦就是算準了她的懶漢相公不想管,才故意說這裡有問題、抓不到獵物。
這樣的話,她就可以把在這裡發現的獵物,算作自己的私產了。
安錦小心翼翼地折騰了半個時辰,終於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把兔子撿了出來。
這兔子渾身雪白、皮毛完整,長得又胖又圓,真是可愛——可惜死了,要是活著估計能賣更多錢。
安錦一隻手抓著兔子,另一隻手摸它背上柔軟的毛——這樣的胖兔子,一腳就能把人踢得生疼。
忍不住抿嘴樂,她又覺得這兔子幸好死了,要不自己肯定抓不住它。
休息夠了,安錦心滿意足。
她站起身,環顧周圍——崖邊沒有樹或者其他遮擋,不知道這傻兔子為什麼會來懸崖邊採食呢?這下掉進陷阱了吧。
“這地方偏僻,但每次來都能有收穫……之前馬大壯還說這裡可能沒東西,但我看還是挺好的嘛。”
安錦心裡美,用袖子擦擦額角的薄汗,又順了順碎頭髮。
該走了,再不走天就黑了。
安錦背上揹簍,撿起樹枝當手杖,拄著一步一步慢慢下山。
今天收穫頗豐,她心裡美著呢。
身後的灌木叢發出窸窣響聲,有什麼東西試圖把自己藏起來。
可安錦沒注意,只是走遠了。
那東西的黑色眼睛透過枝丫空隙,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