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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與面上羞色相異的是,在她的眸眼中微有淚意。她心下其實是害怕極了,無法確切地說不上來怕什麼,只覺得有什麼與以前全然不同了。
&esp;&esp;胡想著,她竟然抵著他的後頸,就這麼逐漸在雜亂的思緒裡入眠。
&esp;&esp;姜懷央聽見身後清淺的呼吸聲,小心地轉過身子,也不拿開她搭在他腰上的手,就任由她這麼掛著。
&esp;&esp;他一轉身,幾乎就是將人摟在懷裡的姿勢,雖是辨不清對方的面容,他卻能感覺到這小娘子柔軟的身子,和卸去所有釵環的,隨意散開的長髮,是他稍微伸手一摸就能觸到的。
&esp;&esp;她的睡顏意料之中的乖巧,沒了白日裡妝飾出來的媚態,而是純淨得像是今夜的皎月。
&esp;&esp;姜懷央渾身的熱意,反而真切地將她的模樣映入眼底時,忽地消泯不少。
&esp;&esp;在他無端的夢中,他們無數次這般相擁而眠,似乎今夜也並沒有設麼不同。他有些恍神,不自覺將下巴抵在她毛茸茸的頭頂,將人擁得更緊了些。
&esp;&esp;他這才安心地沉沉睡去。
&esp;&esp;奇怪的是,當人不在身側的時候,他總是要夜夜夢見的。等真正近在咫尺了,他卻比之平日裡點了安神香的時候,睡得還要安穩上不少。
&esp;&esp;以至於竟是一夜無夢,意外得到了登基以來難得的好眠。
&esp;&esp;因著還要早朝,卯時左右,天尚未大亮,溫雉就叩響了門。
&esp;&esp;門吱呀大開,將外邊的涼氣迎了進來。他正待出聲,姜懷央卻先醒了,“小聲些,到外邊去。”他壓低聲音道,尾音帶著些許倦意,但瞧著精神卻不錯。
&esp;&esp;至少今早沒有發火。
&esp;&esp;溫雉感到些許欣慰,這份欣慰還不及在心裡漾開,他的眸光忽地落在床榻內側。寺中廂房都是單間,也不設簾帳,因此一眼就能看盡裡邊的景況。
&esp;&esp;只見靠著牆的床榻裡側,被褥微略隆起,許是感受到寒意,還伸出一隻嫩白的手來扯了扯被角,一瞧便是藏了個人的樣子。
&esp;&esp;他一驚,斂下眼眸,忙退了出去。
&esp;&esp;其實他裡邊與姜懷央一道宿著的人是誰,他心裡大致有些數,畢竟主子樂意親近些的姑娘算來算去也就一位,只是若是主子不讓人知道,他自是也便權當瞎了眼睛瞧不見。
&esp;&esp;溫雉知道主子不希望她被吵醒,於是將門輕輕掩上。
&esp;&esp;這會兒阮玉儀迷迷糊糊,尚未轉醒,小臉埋在軟和的被褥中,只露出一半,雙手揪了一角被褥抱著,有些不安的模樣。
&esp;&esp;姜懷央注視著她片刻,下意識拿手去撫她的眉心,想將她微蹙的眉撫平。她像是感覺到什麼,聽話地舒展開了眉頭。
&esp;&esp;他自行更了衣,就出了廂房門。
&esp;&esp;側眼一看,卻見一隻白兔花燈正卡在窗牖間,裡邊的燭心已然燃盡了,宣紙的白在昏暗裡顯得有些發灰。
&esp;&esp;這兔子好生圓潤,怕是尋常人也做不出這般肥碩的兔子燈來。
&esp;&esp;他心下一軟,暗自發笑,面上習慣凝著的冷意也消退了幾分。
&esp;&esp;溫雉這般的人,察言觀色是一把好手,見主子目光落在這花燈上,便試探道,“這花燈怕是阮姑娘送來的,您看是否要拿回宮裡收著?
&esp;&esp;”這兩日正是聖河寺的燈會,阮姑娘應是有意參加,才會親手做這花燈。”
&esp;&esp;姜懷央收回眸光,淡聲道,“收著吧。”
&esp;&esp;待阮玉儀悠悠轉醒,姜懷央已離開一個多時辰了。
&esp;&esp;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半支起身子,環顧四下,見佈局有些陌生,才恍然憶起昨日之事,下意識一摸身邊的床榻,早已發涼。
&esp;&esp;再低頭一檢查,除了睡得有些凌亂,身上穿戴還算整齊。
&esp;&esp;她垂眼,心中亂作一團,說不清是何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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