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esp;&esp;梅姨娘這一胎，來之不易，故備受期待。可以說是，若程老爺不再抬新妾，這孩子將會是程府中的么子。

&esp;&esp;可如今梅姨娘一出事，將程老爺原本的希冀盡數打破了，他怎能不動怒。

&esp;&esp;程老爺拂開程朱氏，陰沉著臉色，並不言語。

&esp;&esp;方才府醫道，姨娘食用了寒性的吃食，加之姨娘年歲已長，不如那些小娘子身子好，這一胎本就不穩，如此一來，自是容易出事。

&esp;&esp;可往梅姨娘院中去了吃食，都是注意過的，怎會送去如此性寒之物？

&esp;&esp;府中與梅姨娘最不對付的，便是程朱氏，除此之外，他著實是想不到旁的人了。

&esp;&esp;程朱氏手中一空，在說不出話來，只拼命搖頭，彷彿這般就能將他的懷疑搖走似的。

&esp;&esp;雖程朱氏待她苛刻，且處處算計，再怎麼說也是相與了這麼久的長輩，阮玉儀到底是於心不忍，上前去扶，柔聲道，“姨母，您先起來，地上涼。”

&esp;&esp;李媽媽也瞧得難受，一道上去扶。程朱氏原也跪得痛了，便順勢起身，接過李媽媽遞過來的帕子拭淚。

&esp;&esp;阮玉儀猶疑了下，對程老爺緩聲道，“姨爹，此事尚無定論，還應細查才是。”

&esp;&esp;程老爺並不移開目光，只沉沉應了聲。

&esp;&esp;後邊一鬟婢端來了一碗湯藥，許是走得急，有不少都灑在扣著碗的手上，“老爺，安胎藥好了。”

&esp;&esp;程老爺神色一震，這才有了反應，回頭道，“與我說有何用，還不快拿進去！”

&esp;&esp;那婢子被吼得一顫，忙起身欲進去。

&esp;&esp;門忽地被開啟，裡邊濃重的血腥味飄散出來，一道傳出來的，還有梅姨娘似有似無的痛呼。

&esp;&esp; 驅逐

&esp;&esp;府醫由人引著出來後，才將雙目上遮擋視線之用的布條取下，眨了兩眨眼，適應了光線。方沉聲道，“不必了，去煎去子湯來罷。”

&esp;&esp;程老爺哪肯，急道，“我看誰敢！”

&esp;&esp;他不信那孩子就如此去了，昨夜裡他們明明還談論著要給孩子取何名，怎會如此輕易地說沒就沒。

&esp;&esp;府醫嘆口氣，臉上盡是無奈。他聲音平和，“老爺，梅姨娘在裡邊已是腹痛難忍，急需一碗湯藥將那孩子取出來。若是一直留著，怕是姨娘的性命都會危及到。”

&esp;&esp;程老爺死死瞪著他，面目陰沉得厲害，彷彿他說的是什麼大逆無道之語。

&esp;&esp;府醫垂了頭，勸道，“老爺您想想梅姨娘。孩子往後還會有的，生者更為重要啊。”

&esp;&esp;只不過若程家真有下一個孩子，卻不會是出自梅姨娘了。

&esp;&esp;梅姨娘此次小產傷了身，往後怕是難以再有身子，便是之後的調理，都得費上好些時日。

&esp;&esp;程老爺眸中的怒色消去，神色暗淡下來，終是鬆了口，“去罷去罷，莫要耽擱。”

&esp;&esp;眼下她丸藥是喂不下去了，只能是再去熬湯藥，幸而那婢子還算機靈，去子湯也備著，只消去取來就是，也不會耽擱了時候。

&esp;&esp;一時間，梅姨娘的院子裡亂作了一團，換水的換水，端藥的端藥。那血水是一盆盆倒，裡邊的痛呼卻是漸息。

&esp;&esp;阮玉儀在一邊安靜地立著，看得心驚，手絞著衣裙，將其揉皺了也未察覺。

&esp;&esp;這就是後宅女子的歸宿。

&esp;&esp;朱顏逝去，身子衰敗，這漫長的日子好似沒有盡頭，生生將什麼都磋磨了去，剩下一副空落落的皮囊。也許梅姨娘少時也夢過一段好姻緣，可終究是命運弄人。

&esp;&esp;一步錯步步錯，她早不該念著那點舊情，同意了給程老爺作妾。若是那時留在鄉間，眼下的景況又會大不相同。

&esp;&esp;不過，程老爺好歹還是對她有意的，往後的日子，該是不會太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