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竹聽了他的新名字倒是很開心:“李蓮花,這個名不錯。我叫青竹,你叫蓮花,一聽就是一個師門裡出來的。可惜大師兄已經不在了,不然叫他也改個樹啊草啊的,更顯得咱們師門十分地熱愛植物。”
大概揚州慢的確有些生髮(一聲)之能,李相夷,啊,現在該叫李蓮花了,很快就能跑能跳了,那悲風白楊留下的真氣也被消磨一空。兩人拜別了老和尚,就準備回雲隱山先看師父師孃。
出了普渡寺門,阮青竹就唱起來了。
“《多心經》,都念過;《孔雀經》,參不破, 惟有《蓮經》七卷,是最難學,咱師傅在眠裡夢裡都教過。”
“憑他打我,罵我,說我,笑我, 一心不願成佛,不念彌陀般若波羅!”
這是《思凡》的唱詞,講小尼姑思凡還俗。阮青竹此時唱,倒也有些應景。
李蓮花聽得有些好笑:“離開普渡寺就這麼開心?”
“那是自然!你不知道,我原本早晨起來是要吊嗓的,可這些天在廟裡,生怕打擾他們和尚做早課,想去山上又怕四顧門還有人,再出來打我來。這幾天歇的,我感覺我嗓子都生鏽了。”
李蓮花才覺得有些奇怪,一般人就是愛好唱戲,也沒有每天吊嗓的,才想起來這些天都沒問過這個師弟的身份來歷,他這個師兄做的實在是失職。
“還沒問過師弟是哪裡人,怎麼十六歲才想起拜師學藝?”
他不問還好,他這一問,阮青竹臉色先是一黑,又轉綠,最後漲的通紅。
天殺的,這幾天忙著把李蓮花從閻王爺殿前拉回來,倒忘了這個人是自己的宿敵(單方面的)!
要說他之所以去拜師習武,也是因為李蓮花。那時他還是李相夷,為博喬婉娩一笑,在劍柄上繫了條長達丈許的紅綢,於揚州“江山笑”青樓屋頂上練了一套“醉如狂”三十六劍。揚州城中萬人空巷,受踩踏者多少,只為爭睹那紅綢一劍。
可少有人知道,那天也有一個倒黴蛋,精心準備了自己倒完倉後的第一場演出,歡歡喜喜登臺,對著底下的小貓三兩隻堅持著唱了整場,含著淚下臺的。班裡的師姐看他可憐,安慰他好歹也是有人看的,可他看的分明,那都是些腿腳不好的,實在是爭不過外面那些人,才進來歇歇腳的。
就這樣,阮青竹將李相夷視為自己的事業大敵,為了超越李相夷,決定拜師漆木山。可他不是李相夷,還能勞得漆木山親自下山尋回,只能守株待兔,最後終於憑藉精湛的釀酒技術征服了漆木山。
然而還沒等他出師,就聽到李相夷落海的訊息,馬不停蹄趕來,一直忙到現在。還沒來得及跟李相夷找回場子,就先成了給他打工的了。想到這,阮青竹不由得悲從中來,竟紅了眼眶。
李蓮花還以為自己問到了小師弟的痛處,什麼家破人亡身負血海深仇,立志拜師未報滅門之仇簡直歷歷在目,果然小師弟這些日子都是強顏歡笑,怕自己走不出來。自己竟然一開口就問到師弟的傷心處……
李蓮花目露不忍,弱弱地開口:“實在抱歉,我不知道令尊……”
“我爹怎麼了?他沒不同意我拜師啊。”
阮青竹被從思緒中驚醒,就聽見李蓮花提起他爹,還以為他問家長同不同意自己學武,茫然回答。
李蓮花摸了摸鼻樑,乾笑了一聲:“哈哈,我是想說令尊令堂身體可還好,看完師父師孃,師弟可要回去看看。”好尷尬,還好師弟沒有聽全自己的話。
阮青竹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哦哦,你人還怪好的。”連小師弟的家人都能關心到啊?不愧是做過門主的人,想的就是周到。阮青竹決定忘記李相夷搶他風頭的事,畢竟現在李相夷變成李蓮花了,他也再找不到人去找回場子了。
“不過……”阮青竹打量了一下李蓮花,“你現在和我可是綁在一起的,到時候你就只能跟我一起回去看我爹了。”
李蓮花知道他說的是每天要帶著他的內力運轉,可還是有些僵硬。畢竟這麼多年他都是和江湖人打交道,雖然他年輕,但是武功高強,故而都是平輩相交。一想到若是跟著阮青竹去,會見到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長輩,便有些不自在。
兩人下了山,阮青竹卻提出去一趟東海。
“我之前不知道會在四顧門遇見你,派人在東海找你。後來找到你了便想著讓他們找找你那佩劍,上次傳信還是上次了。反正不過多一兩天路程,不如我們去看看吧。”
沒想到小師弟不光回四顧門幫自己找場子,還去東海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