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呼聲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慶祝篝火的噼啪聲。烤輻蟑螂(一種我們好幾個月沒嚐到的美味)的香味在空氣中瀰漫。勝利是一種奇怪而令人陶醉的東西。它有煙與灰的味道,但也有希望的氣息。我握著姜女宗(音譯)的手,走過新家園的廢墟,我們的靴子踩在破碎的混凝土和扭曲的金屬上嘎吱作響。月亮,在漆黑的天空中像一個蒼白的圓盤,在瓦礫上投下長長的、扭曲的影子。
“感覺……不真實。”姜女宗低聲說道,她的聲音在噼啪作響的火焰聲中幾乎聽不見。
“一場噩夢。”我表示同意,緊緊握住她的手。“一場終於結束的噩夢。”我們在一堵搖搖欲墜的牆旁邊停了下來,這是曾經的社群中心的殘垣斷壁。我幾乎能看到過去的幻影,孩子們的歡笑,家人們分享故事,天降戰火之前的生活。勝利感覺很脆弱,就像蝴蝶的翅膀,輕易就會被碾碎。
然後地面顫抖起來。一陣低沉的隆隆聲,深沉而不祥,從我的靴底傳了上來。我們對視了一眼,都流露出一絲不安。這不是遠處某次爆炸的餘震。這是……不一樣的。我們偵察兵最後一次含混不清的通訊中的話語在我腦海中閃過:“高能讀數……地下……”
“姜……”我剛開口,我們腳下的地面就裂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蜿蜒穿過廣場,吞噬著雜物,揚起灰塵。我們踉蹌著後退,腳下的大地像受傷的野獸一樣呻吟著。我伸手去拉姜女宗,把她拉近,用身體護住她。
灰塵開始落定,裂縫深處顯露出來。然後,我看到了他。一個身影,在下方裂縫閃爍的光線映襯下輪廓分明。熟悉,然而……又有變化。這個身影在一堆瓦礫上攀爬,動作緩慢而謹慎。月光照在他的臉上,顯露出他眼睛周圍深深的皺紋,他鬍鬚中的灰白條紋。
“老陳?”這個名字從我嘴裡脫口而出,幾乎是一聲低語。不可能。老陳,我們的工程師,我們的朋友,原以為在最初的襲擊中就喪生了。他看起來更蒼老、更疲憊了,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刻在了他的臉上。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裡有一絲認出我們的神情,一絲……喜悅的閃光?
他跌跌撞撞地向我們走來,他的嘴像離水的魚一樣一張一合。他看起來想跑過來擁抱我們,但猶豫使他停住了。他在幾英尺外停了下來,手伸出來,又縮了回去。
“毛小(音譯)……姜女宗……你們……你們還活著……”他的聲音沙啞,幾乎是一聲低語。他的目光越過我們,看向閃爍的篝火,看向在廢墟中搜尋的倖存者。“新家園……你們重建了它……”他搖了搖頭,好像要擺脫一個夢境。“我……我看到炸彈落下……我以為……”
他說不下去了,他的目光與我相遇,一絲黑暗、痛苦的神色從他眼中閃過。他顫抖著吸了口氣,開始說話,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們不會相信我看到了什麼……”老陳聲音中的顫抖映照出我自己雙手的顫抖。我走上前去,將他拉進懷中,他破舊皮夾克下脆弱的骨頭鮮明地提醒著過去那些嚴酷的歲月。他僵硬了片刻,然後雙臂環抱住我,那是一種強烈的、近乎絕望的擁抱。他身上有灰塵和煙味,那是一種熟悉的生存的氣息。
他掙脫開來,眼眶泛紅。“我……我不敢相信是你,”他結結巴巴地說,目光從我身上移到姜女宗身上,姜女宗對他露出一個小小的、謹慎的微笑。“我看到炸彈落下……我以為……我以為所有人都沒了。”
他跪了下來,力氣似乎從他身上漸漸消逝。我們和他一起坐在塵土中,閃爍的火光把我們的臉映成橙紅色。我們周圍的慶祝活動似乎漸漸淡去,變成遠處的嗡嗡聲,彷彿世界縮小到這個由瓦礫和重逢組成的小圈子裡。
“告訴我們,”我輕聲催促道,手搭在他的肩上。“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
老陳顫抖著吸了口氣,目光盯著舞動的火焰。“我當時在執行一次補給任務,就在防線外面,”他開始說道,聲音沙啞。“當警報響起……已經太晚了。我看到了閃光……感受到了熱度……我以為我要死了。”他用手搓了搓臉,彷彿試圖抹去那段記憶。“但是然後……我發現了一個山洞。一個隱蔽的地堡,裡面儲備著物資。我想是某個……政府專案。它救了我。”
他抬起頭,眼中充滿空洞的痛苦。“我等了……幾天……幾周……希望能聽到些什麼,任何訊息。但是什麼都沒有。只有寂靜。我以為……我以為我是唯一的倖存者。”
他開始描述自己在地堡裡的歲月,日益減少的物資、齧噬心靈的孤獨、對這片滿目瘡痍的大地的絕望探尋。他說起變異的生物、遊蕩的幫派、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