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
地宮外此刻已然被無盡的黑暗所籠罩,彷彿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沉睡之中。然而,那些精心紮好的營帳內卻是燈火輝煌,宛如一顆顆璀璨的明珠點綴在這片漆黑的大地上。
孟皓清的營帳裡只見榻前的水盆早已被鮮血染成了觸目驚心的鮮紅色。孟皓清赤裸著上身,那道貫穿身體的傷口猶如惡魔張開的巨口,猙獰而恐怖。他面色蒼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如雨般嘩嘩直流,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身下的被褥上。
陳錦初站在榻旁,雙手沾滿了鮮血,正緊張地一次又一次為孟皓清包紮著傷口。她的動作有些慌亂,但眼神中卻充滿了關切和焦急。
營帳外,趙湘靜靜地抱著雙臂,一臉嚴肅地倚靠在門口。她的目光悄悄地投向營帳內部,腦海中不停地回想著在地宮中孟皓清奮不顧身、捨命為她擋住那致命一刀的驚險場景。
就在這時,陳錦初剛剛綁緊的白色布條瞬間就被滲出的鮮血染紅。這已是她第三次為孟皓清換藥了,可傷口依舊血流不止。
陳錦初見狀,心急如焚,手忙腳亂地想要拆開布條重新包紮。孟皓清見狀,嘴唇微微顫動,煞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輕輕地握住陳錦初的手,虛弱地說道:“洛一,別再弄了,這不礙事。我一直在運用體內的氣流輸送至傷口處,試圖止血,但看來要想完全止住怕是不太可能了,慢慢來吧”。
陳錦初的眼眸中滿是無奈,重重地嘆了口氣,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這聲嘆息抽走,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一旁。她的視線落在那已經被鮮血染得殷紅的水盆中,愣了片刻,才緩緩將手浸入。血水泛起微微的漣漪,她的手指在其中攪動,隨後麻木地在布巾上擦拭著,試圖抹去那令人觸目驚心的血水混合物。做完這一切,她輕輕伸出手,溫柔地搭在孟皓清的肩膀上,輕聲說道:“益合,今晚我守著你吧,這傷口若是感染了,可就麻煩了。”
孟皓清微微牽動嘴角,露出一抹不在意的笑容,伸手將陳錦初攬入懷中,讓她的頭靠在自己堅實的肩膀上。他的聲音低沉而輕柔,帶著一絲安撫:“不礙事,不過是些小傷罷了。我連眼睛都瞎過,這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麼?”
門外,趙湘獨自站在微弱的火光中。那跳躍的火苗映照著她的臉龐,卻照不進她此刻複雜的內心。她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扣弄著指甲,試圖用這小小的動作掩飾內心洶湧澎湃的情感。四周寂靜無聲,只有外面火堆中幹樹枝燃燒時發出的噼裡啪啦的響聲,每一聲都像是在敲打著她的心。
趙湘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淪陷在這份感情之中。少女的心曾試圖將這份愛意深深地藏起,如同守護著一個珍貴而危險的秘密。然而,她卻忘了,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會在不經意間洩露內心最深處的情感。此刻,她第一次在心中正面審視自己對孟皓清的感情,那是純粹而毫無雜質的愛,如同一泓清泉,在心底靜靜流淌。
可是,這份愛於她而言,卻像是一把雙刃劍。因為陳錦初是她在這世間最好的姐妹,她的心中有一道堅固的道德防線,無論如何,她都做不出為了一個男人而傷害自己姐妹的事情。這份愛,只能被她默默地深埋在心底,成為一個永遠不能言說的秘密。
“咳咳!”
孟皓清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聲音在安靜的帳內顯得格外刺耳。這陣咳嗽彷彿一道驚雷,瞬間讓帳內的陳錦初和帳外門口守候的趙湘神經高度緊繃起來。
趙湘心中一緊,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擔憂,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掀起營帳的一角,透過縫隙向裡張望。當看到榻上孟皓清的狀況時,她的心猛地揪了起來。只見孟皓清正躺在榻上,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原本包紮好的腹部傷口此刻又有血跡慢慢滲了出來,那殷紅的顏色觸目驚心。
趙湘緊張得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以至於嘴唇都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而不自知。她的目光緊緊盯著孟皓清腹部的傷口,雙手不自覺地攥成拳頭,掌心已滿是汗水。
與此同時,帳內的陳錦初見狀也急忙上前,動作迅速地伸手去解開纏繞在孟皓清腹部的布條。孟皓清則緊皺著眉頭,強忍著劇痛,努力調動起丹田內的氣流,試圖將其再次輸送到傷口處。然而,那股氣流異常霸道,每一次湧動都帶來鑽心刺骨般的疼痛,但為了止住傷口流血,他只能咬緊牙關苦苦支撐。
隨著氣流源源不斷地匯聚到傷口,那道猙獰的傷口開始緩緩合攏,鮮血逐漸停止外流。但這個過程對孟皓清來說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折磨,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