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傾打了個瞌睡,往前一衝,突然驚醒。
她盯著面前的數學練習冊看了很久都沒反應過來。
她在這裡做什麼?
腦子混沌了很久,窗外已經天黑,教室裡的鐘表指著十二。
周圍零零散散的幾個人,都在低頭奮筆疾書。
黑板上貼著一張大大的安靜。
翻到封面,《醫用高等數學》。
顏傾在腦海裡反覆的回憶了現實中的事情,然後吁了口氣。
呼,她這是又做夢了啊。
可能是有之前兩場夢做鋪墊,她好像有點習慣了。
又或者是這個自習室,曾經庇護了她很久,隱隱的甚至有種安全感。
那些年,她是一個“品行不端”的學生,想要扣她的平時分,哪哪兒都能找到理由。
她只有在考試中拿到足夠高的分數,才能讓自己在期末的時候勉強合格。
誰都知道這不公平,但是又能怎麼樣呢?
誰讓她是一個因為得不好處就冤枉學長,最後被自己家人大義滅親的撈女。
她差點“毀了”一個品行兼優的學霸。
什麼後果都是她活該。
何況,校園網上還掛著她親筆簽名的情況說明。
說明她是如何誣陷沈澤仁的,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同時置頂的還有沈澤仁給她的諒解書——原諒她的惡意誹謗。
網頁上的留言一邊倒的咒罵過她之後,又建樓安慰沈澤仁。
她們眼裡的沈澤仁,一表人才,英俊溫柔,家世顯赫。
但真實的沈澤仁在第二年的期末,在輔導員的辦公室給她看兩張相差甚遠的成績單。
“挑一張唄,”他笑著對她說,“你知道該怎麼求我。”
“以前都是我不對。”她低斂眉眼走過去的時候,他嘴角的笑容壓都壓不住。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說,“對不起,把你當人看了。”
她抽走那張“品行惡劣的差生成績單”,留下一臉錯愕的他。
期末分數佔60%,只要她拿到滿分,平時分為零她都能及格,何況她從不遲到早退。
但有些科目她實在沒有天賦,比如高數,她只能拼命的刷題。
好在,知識不會背叛她,學到腦子裡,就永遠是自己的。
顏傾一邊轉筆,一邊看面前的題,寫了幾筆之後眉頭緊鎖。
知識的確不會背叛她,但架不住腦子說——你滾,老子記憶體不夠了!
一個不小心,筆從指尖飛出去,落在地上。
彎腰去撿的時候,一個紙團滾到她的腳邊。
她疑惑的撿起來,展開。
皺成一團的紙上寫著“我可以幫你”,以及一行手機號。
顏傾拿著紙,抬頭張望,沒有看到拋紙團的人。
而原本坐在教室裡自習的學生也一個個的消失。
很快,自習室裡空無一人。
顏傾的心頭一緊,她合攏面前的書本,起身離開教室。
那張紙條她留在桌子上了。
她絕不待在沒有人的地方,哪怕那些人只是冷眼旁觀,她也不想孤身一人。
走廊裡燈光昏暗,她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往外走。
任何時候都不缺乏努力的人,多的是通宵自習的學生。
這些別人眼裡的“書呆子”,於她而言簡直是天使。
因為他們不在乎她是什麼人,只要她不影響他們學習,他們也懶得搭理她。
甚至偶爾會好心指導她一下,因為看她連著幾天都沒做完一張考卷,太礙眼了。
顏傾笑了笑,尋找下一個人多的自習室。
但是每個教室都是空的。
討厭,就不能偶爾做個美夢嗎?
不知不覺走到門口,剛走下臺階,砰的一聲巨響。
顏傾狠狠的嚇了一跳。
一個人摔在她的面前,慘白的年輕臉龐正對著她,佈滿紅血絲的眼睛充滿怨恨,四肢扭曲成詭異的角度。
鮮血蔓延開來,染紅了白色蕾絲裙,一直流淌到她的腳邊。
顏傾打了個激靈,睜開眼,面前又是那張高數的試卷。
她沒有像上次那樣做題,只是抱胸靠在椅背上。
硬板凳坐久了硌得哪哪兒都疼。
等了許久都沒有變化,顏傾隨手把桌上的筆劃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