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瞎子突兀地開啟車窗,車外寒冷刺骨的冷風一下子灌滿了車艙,懷裡正熟睡的那個渾身上下不著寸縷的少男被驚醒,一隻手揉著惺忪的睡眼,“哥,怎麼了?”
“把衣服穿上清醒一下吧,用不上二十分鐘就該到家了,別再感冒了。”
語氣中充滿寵溺地羅瞎子伸手從後座上抓來幾件棉服蓋在少男身上,還不忘伸手掐了一下對方那圓潤的臀部,惹得那少男“哎呀”一聲。
“到地方想著提醒我一下,派人去通知南邊的人咱們來新貨了。”說完自顧自地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根手卷煙叼在嘴上。
就在這時,前面駕駛位的無線電對講機傳來聲音,“老大,果然如你所料,光明鎮的人追過來了,打不打?”
開車的司機是一個年近五十歲的禿頭漢子,聽到無線電裡傳來的聲音,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正慵懶在座椅中的羅瞎子。
後者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深吸了一口辛辣的手卷煙,“告訴他們,照原計劃在家門口六隊那設伏。”
六隊,是二道拐鄉二十四個水產養殖池塘當中的一個形狀較為特殊的存在,橫跨不足20米卻有近2000米長,而且靠近二道拐鄉的一側岸邊要高於對岸差不多五六米的落差,被二道拐眾匪當成天然的護城屏障。
當年周家鋪的人聯合著佟江警備團來攻打二道拐鄉的時候,就多次在這個地方吃虧。
所以羅瞎子算準了光明鎮的人痛失家園和親人之後,一定怒火攻心地一路直追。這種時候在六隊這裡打對面一個伏擊簡直不要太輕鬆。
“還有,問問他們,打光明鎮的這幾隻喪家之犬,還用我在這裡跟他們一起嗎?不用的話我就回去睡覺了。”
羅瞎子抻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好像是對司機說,又像是對自己說,“雪停了,也該到家了。”
高歌這一邊,早就透過無人機觀察到一支長長的車隊在夜色的山路中向二道拐駛來的時候,就已經斷定是羅瞎子的人回來了。
調整無人機的觀察鏡焦距之後發現,這支車隊分成了兩部分,後面的那部分原地分散開之後,從車上陸陸續續下來了很多人。
這些人迅速地化整為零,隱藏起來,但極其一致地朝著一個方向。高歌一看就知道,這些人是在準備埋伏後面的追兵。
而另一部分車隊是由一輛小車開路,兩輛小車墊後,中間是五輛大型渣土車組成的。這個車隊沒有停車的意思,直奔二道拐腹地而去。
“大力,常瀾,目標就要回巢了,目測人數並不多,不過很有可能是裹挾著光明鎮的人,你們小心一點。”
“妥嘞,你瞧好,炮仗都準備好了,就等聽響了!”
大力大咧咧的聲音傳了回來。
“高哥,冷庫這邊的人都解決掉了,我們要不要去支援你?”常瀾相比大力要更有一些團隊意識。
“哎?我說…”沒等高歌回話,大力的聲音再一次傳了出來,“剛才我就有點兒想不明白,你們說這外面天寒地凍的,羅瞎子他們為啥還非得用冷庫啊?直接在外面凍上不就行了嗎?”
高歌剛想給他解釋人體器官是需要在特定的冷庫中進行速凍才能保持機體的一定活度的時候,王悅很少見地說話了。
“老高,不對勁,這冷庫裡面根本就沒開啟製冷功能!”
一直跟王悅在一起的常瀾這時候也注意到王悅湊在冷庫的觀察窗向裡面看著什麼,聽聞王悅說話,也湊了過去。
冷庫裡面的照明設施沒有開啟,從外面的觀察窗看上去,裡面漆黑一片,偶爾會有一些淡粉色的熒光一閃而逝。
常瀾和王悅總覺得這種淡粉色的熒光有些熟悉,相互對視了一眼之後,突然都明白了什麼,心沉了下去。
常瀾把肩膀處的強光手電筒拿在手裡,慢慢地湊到觀察窗的玻璃上,按下了開關。
銀白色的光柱透過厚厚的玻璃窗照進冷庫之中,兩人逐漸看清了冷庫內部的景象之後,瞬間覺得頭皮發麻。
只見那一間足有兩個足球場大小的冷庫之中,有如一片熱帶雨林,羅列著數千棵一人抱粗細的樹木,完全在反季節地生長著,並且每一棵都枝繁葉茂,綠意盎然。
常瀾和王悅都認出來了,這種樹木正是他們第九採集區的林場之中,班夫蝶最喜歡生存的那種羅瓊杉。
而在這一棵棵的羅瓊杉樹樹幹之上,正密密麻麻地附著著一些東西,被強光手電的光柱一照,瞬間就蠕動起來,先是有粉紅色的熒光一閃而過,隨後就幻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