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她為了攪亂周嚴的思路,繼續追問,話裡話外根本就是拿著周嚴撒氣:“你現在不需要我答應就可以隨意進出我的房間了是嗎?究竟我是你的小姐還是你是我的少爺?”
周嚴垂下頭,道:“不敢,小姐。”
她冷笑:“要不往後就讓我伺候您起居好了,反正橫豎我只是個山野鄉人。您不一樣,您是尊貴的皇城影衛呀,是不是?”
紹相逢說著說著莫名真起了火氣,她也知道,周嚴只是恪盡職守地在履行自己的職責而已。
倘若他瞞報些什麼重要資訊,那麼死的便不是紹相逢,而是他周嚴了。
就算他有心幫忙,可要知道,秤桿的另一側是自己的生命,任誰都該拎得清些吧。
周嚴聽小姐出完氣,冷靜道:“小姐,這個人是誰影響到的不只是您,也不只是我。”
周嚴說得沒錯,只不過太過隱晦了些。
今日那人要她死,她正有此意,大可以一死了之,滿足了別人心願。
可他日若再盯上自己遠在京城的雙親,他們又如何得以安好呢?
說著容易,可'安好'二字,對於他們這樣的人家來說,實在太難。
念及此,紹相逢沒法再有火氣,哀嘆一聲。
周嚴看出她的心思,適時問道:“您可有什麼線索?”
對於周嚴而言,先要查明瞭雲上月,再將所有線索呈報給聖上。如果一切都沒有問題,那順理成章便能放下陛下疑心。
她目光垂下去,慢慢替周嚴縷清事情由來。
“我與雲上月的過去,要從四年前說起......”
紹相逢講述起了他們的故事。
如果這個故事拿給話本先生去講,一定能賺得盆滿缽滿。
她願意將其取名為:真假雲上月。
因為在這個故事裡,除了她以外,有兩個雲上月。
·
那時紹相逢還在瀟山,她常去本地最有名的戲院子裡聽曲,和裡面的人都算是點頭之交。
“今夜雲上月要唱祝英臺,你們知道嗎?”
“雲上月?他可是真人不露相,非是達官顯貴還不接待呢!咱這種人怎麼可能見到?”
“去試試看嘛,見著就賺了,不見也不虧啊!”
“走走走——”
幾個男人的議論順著窗縫飄進屋內,紹相逢側耳聽著,神思飄蕩,一時不知想到哪裡去了。
“紹小姐也要去看嗎?”坐在紹相逢對面的男人開口問她,聽不出語氣。
面前的男人身穿淡青色長衫,沒什麼特殊,將該看的不該看的擋得嚴嚴實實。也沒有搞那些個不入流的半透絲絹。看上去不像小倌,反而像個書生。
他與紹相逢對坐,中間還有一張屏風,模糊不清地揣測著客人的心思。
“不了。”紹相逢態度冷淡,道:“我對他們沒興趣。”
這句話是否有言下之意,就連紹相逢自己都說不清,底下似乎包含了‘我只對你有興趣’這一層含義。
倘若她說給旁的小倌聽,通常對方已經被哄得開心,不再追問了,可今日這個小倌不同。
“您真的不去嗎?”他又再次問:“雲上月是頭牌,輕易不露面的。這回誰若是得了他的歡心,怕是往後都不願再多看旁人一眼了。”
紹相逢腦袋半傾著,本來在聽門外的閒言,聽見他這話後轉回了頭。頗有興致地隔著屏風瞧他。
“你想我去?”
她的話很簡短,聽不出喜怒。若現在對面坐著的是旁人,一定嚇得立刻道歉了。
男人卻只是低下頭,修長的指尖又撥弄上琵琶弦,輕輕掃出幾聲不成調的歌。
“我怕您去。”
紹相逢聞言,笑了笑,不再說話。
那幾聲碎珠般的響聲過後,逐漸在他指下凝成了曲子。房中能嗅到燃燒的草藥香氣,這也是男人特地為她點的。
仔細聽、仔細聽......紹相逢整個人陷進這個舒適柔軟的氛圍中去了,哪怕這種愜意是金錢交易下刻意營造的,她也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完全放鬆的氣氛了。
那個小倌很懂她。
他清了清嗓子,藉著琵琶聲,輕言軟語地唱了起來。
“光陰如箭似水來。”
“匆匆過了三長載。”
“梁山伯——祝英臺——”
紹相逢半眯著眼睛。男人起調時還覺得有些耳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