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莊荀的問題,秦昊久久不語。
看著莊荀苦惱的樣子,他不禁感覺有些自責。
一直以來,莊荀超越年齡的沉穩和內斂,讓他產生一種面對成年人的錯覺。
可是說到底,這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他的是非觀、人生觀,都還處於剛剛萌芽發展的階段。
《論語》和《逍遙遊》毫無例外都是經世典籍,照耀了華國千秋萬世。
可是,莊荀從未接受過類似的是非和價值觀,根本沒有辨別和取捨的能力,再加上這是秦昊留給他的,他自然而然就將其奉為圭臬。
更難為的是,這孩子悟性驚人,竟然能讀懂其中的學問思想。
所以這反倒讓他陷入兩難。
一個教人要仁愛待人,自省己身,一個由教人逍遙自在,不著於外物。
在這兩種思想之中來回拉扯,對莊荀造成的苦惱可想而知。
秦昊默默沉思了許久,最後,他一手撫摸著莊荀的後腦,輕輕說道:
“對於這個問題師父也沒有更好的答案,不過,我可以送你四個字。”
莊荀仰著頭,望向秦昊,眼中滿是期待。
秦昊一手點在虛空,法力緩緩流出,寫下四個大字,漂浮在虛空,經久不散。
莊荀跟著秦昊的書寫一字一字的讀了出來。
“知...行...合...一?”
秦昊點了點頭道:
“沒錯,知行合一。”
“知為行之始,行為知之成。為人處世,行隨知而動,知乃為良知,發乎正道,心有光明,此心若正大光明,此行便可隨心所欲。”
“而所謂逍遙,並非放大私慾。乘天地之正,順萬物之道,駕馭陰陽風雨晦暝之變,即使身處逆境,也能悠然自處,如此,方為逍遙。”
說到這裡,秦昊便閉口不語,任何道理,都是過猶不及,教徒同樣如此。
至於莊荀能不能領悟,或者領悟的方向是否會偏差,那就是他的緣法。
如今秦昊修道日深,自知順應天地自然方位正道,他不會強迫莊荀必須要跟著他的思想去走,因為莊荀就是莊荀,沒必要成為第二個秦昊,他還有漫長的一生,作為師父,秦昊可以為其點燈照路,可具體往哪走,怎麼走,這是莊荀自己的事。
沉默許久,莊荀緊縮的眉頭逐漸展開。
他仰起頭,燦爛的望著秦昊。
“師父,雖然我還聽不懂,但是我會把師父今天說的話牢牢記在心裡,或許等我將來長大了,就慢慢能懂了,師父可不要嫌棄我領悟的太慢。”
秦昊哈哈笑道:
“慢點好,師父現在,將來,都不會因為你走得慢而覺得有什麼不好,只要一直走在路上,你的腳步就永遠都是向前的,那就很好。就算偶爾停下來歇歇也沒有關係。”
“師父跟你說,其實在遇見你之前,師父跟你一樣,也很迷茫......”
夕陽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坐在金光粼粼的湖邊,像是一場傳道,又像是一場論道。
金色的夕陽落在他們身上,散發著彷彿帶有神性的光輝,讓遠遠望著的醫仙幾人,不由自主的選擇的安靜。
他們都是武夫,除了修為大跌的樊二之外,都可以聽得到秦昊與莊荀的這一場對話。
一開始幾人只當是秦昊在教徒弟,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漸漸聽得深入了,竟都不自覺的沉入進去。
感受最深的就是醫仙。
他是十一品地仙級的武夫,已經能夠外顯,凝聚了武夫的金身法相,心境和神魂修為都達到了這個天下的最巔峰。
秦昊那些話,就像是一道道驚雷,振聾發聵。
說是句句珠璣,字字真理也不為過。
醫仙就這麼呆呆的站在那,直到秦昊和莊荀結束了對話,回到茅屋,他依然還是站在那。
秦昊一眼就能看出,醫仙這時應該是陷入了頓悟。
在場的眾人都明白,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打擾他,都自發的悄然退走。
就這樣,醫仙立在那站了整整一夜,當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他的臉上時,醫仙緩緩睜開了雙眼。
一切顯得平靜祥和,沒有任何異象出現。
醫仙望著東方的朝陽,長長撥出一口濁氣,口中喃喃道:
“原來如此......”
在茅屋中靜坐的秦昊耳邊忽然響起醫仙的聲音。
“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