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止沉默了。

沈雲意繼續說道：“門主，小師叔，趁著綰墨還昏迷著，就去將她的三魂鎖在沈今昭的身體裡吧。”

姜寧止的手顫抖著，他於心不忍。

沈雲意卻說：“小師叔，別猶豫。”

姜寧止的聲音有些嘶啞，“雲意，你會煙消雲散的。”

“小師叔，自我生下來，前四年，我在侯府錦衣玉食，後十二年，我在玄隱門，得門中師叔師伯，師兄師弟照拂，綰墨更是日日與我相伴。我雖然為幽魂之身，但我從未有過任何不甘和怨懟。綰墨所會的，門主和小師叔沒有一點藏私，我都會。綰墨不會的，小師叔也偷偷教了我不少。小師叔，我這一生已經很圓滿了。”

姜寧止的雙眼微紅，玄明看著沈雲意，眼中滿是不忍，姜寧止忽然拍了一下桌子，“不行！”

“小師叔！”

姜寧止揮手將沈雲意變成一個光球，快速地塞進琉璃瓶子中，“阿昭不會這麼做，你若是如此為她，讓她以後如何自處？你們之間如何商量我不管，但若是強硬地將她的三魂鎖在你的身體裡，阿昭的一生，你的一生，都將在錯誤中進行。我會想到其他辦法的。”

姜寧止說完轉身就走，留下目瞪口呆的玄明，悄悄拍了拍心口，“我的親祖師啊，寧止原本就這麼有氣勢的嗎？”

姜寧止來到靜園，沈灼華和沈致亦已經離開了，姜寧止倚在門上，閉上眼睛閉目養神。

思緒紛飛。

阿昭，我知道雲意對你來說有多重要，我也知道，即使你願意自己死也不會想要雲意為你付出灰飛煙滅的代價，所以，我即使動搖過，也不會這麼做。

姜寧止掌心翻出一個光球，潔白溫暖的光球靜靜地躺在姜寧止的掌心，姜寧止伸手摸了摸沈雲意的命魂，隨後一笑，將光球按進了自己的眉心，融進自己的魂魄中。

雲意，小師叔不會讓你灰飛煙滅的。

周翊坐在床邊，拉著安睡的沈今昭的手，輕聲說道：“呦呦，今日是我第二次差點失去你了，上一次，我去了刑場只看見滿地的鮮血，即使雨下得那樣大，那滿地的鮮紅依舊沒有洗清。我去了亂葬崗，將你殘碎的身軀，伯母，綰姝阿姐，梁家一百多口的屍身一個一個帶回，再一個一個修補，最後裝進棺材裡。”

周翊左眼落下一滴淚，“呦呦，你不知道，那時我的心像是被刀反覆割了千百次，我沒辦法思考，我只能憑著本能去做這件事。”

“呦呦，你不能有事，我還沒有帶你去看我為梁氏一族埋葬的地方。那裡是我們選好的地方，那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你的叔伯，你的家人，都在一起。”

“呦呦，剛才看著你七竅流血的樣子，我真的很怕，我真的怕你再次離開我。如果剛才你就這麼離開了，我想我也會隨你而去。”

“這一次，不要再留我一個人在世上了。我真的很怕那種黑。”

周翊的聲音傳入了沈今昭的耳中，她在一望無盡的黑暗中，聽到了這些話，隨後一絲光從上方落下，沈今昭看著那束光越來越亮，她迫不及待地朝著那束光跑去。

沈今昭緩緩睜開雙眼，入眼的就是一臉憔悴雙眼通紅的周翊。

周翊感覺手上的手指微動，緊張地看著沈今昭，果然，很快床上的人兒就睜開了雙眼。

沈今昭伸出手撫摸上週翊的臉，摸了摸他長出的胡茬，笑著但有些虛弱說：“我們瑾王殿下如此俊美的一張臉，竟然如此憔悴，看得我好心疼啊。”

周翊笑著任由眼淚落下，“呦呦，謝謝你，謝謝你活過來。”

“傻瓜，梁家，還有你，都是我的牽絆，我不會就這麼死去的。”

姜寧止此時睜開雙眼，看著外面大亮的天，也終於理清了一些事情，“還真是孽緣啊。”

姜寧止推門而入，“行了，醒了就好。”

沈今昭望著姜寧止笑笑，周翊將人扶起來，在沈今昭的身後墊了兩個枕頭，姜寧止坐到繡墩上，倒了一杯茶，摸了摸發現竟然是涼的，又放下了。

“簡而言之，黑袍人是你師叔，我師兄，當然了，被你師祖給逐出師門了。玄隱門的禁術他也會。”

“所以，他到底想要幹什麼？真的依附周彥，要扶持周彥上位？”

姜寧止看著紅羽輕手輕腳地進來，將涼了的茶換成熱茶，又放下幾盤點心後，悄無聲息地出去，微微挑眉，伸手翻了兩個茶杯，倒上茶，一杯遞給周翊，一杯自己端起來喝。

周翊將茶杯遞給沈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