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嫵一晚上沒睡,本來就很困,腦子也懵懵的。
直到被抱起來還有點傻,這什麼情況?
慕容傷將她靠牆放在角落。
月光從窗外撒進來,大開的窗扉像是被暴雨沖刷著,發出嘩啦啦的緊密聲響。
也不過片刻間就被銀針打得千瘡百孔。
之前立在藥泉邊的鶴形立燈翻倒在地。燈油從鶴嘴裡流出來,大大睜開的眼睛,頗有死不瞑目的意思。
除了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室內一片幽暗。
窩草!這是有人要殺他們?
秦嫵陡然間清醒了,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看著慕容傷。
少年沒有看她。
從屏風上隨意扯了件黑色外袍披在身上。
溼漉漉的黑髮擋住眼睛,他嘴角甚至還微微勾起。
身上充斥著陰鬱可怖的殺氣,宛如有實質般,沉沉壓在半空。
狗雜碎們,終於來了。
那少年隨意把衣服繫了系,回頭看著秦嫵。
一雙眼睛像嗅到血氣的兇獸,在暗室之中帶著微微的紅。
“你在這裡等著。”
衣角被人拽住,“你幹嘛去?不許去!外面很危險!你身上還有傷呢。”
縮在牆角的小姑娘一臉嚴肅地瞪著他。
少年周身凜冽濃郁的殺氣凝了凝,“你擔心我?”
小姑娘:“廢話,我當然擔心你了。”
少年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關心你?
秦嫵:“因為……我是個好人?”
她一臉誠摯地看著他。眸子映著他臉,清澈乾淨。
…
披著黑衣的少年人悄無聲息行走在小朱樓幽暗的長廊裡。
風聲從半空中墜落,風中帶著低低的詢問。
“君上,是否把人召回來?”
少年嘴角嗜血的笑意揚起來,一掌劈向半空中的風。
“滾——”
一聲悶哼伴隨著血氣在夜色裡瀰漫開。
幾隻低賤的雜碎而已,隨隨便便就能碾殺。
用得著大動干戈?
月色從長廊高高的隔窗射進來,少年抬起頭,眸中一片冰冷。
他捏了捏玉白的手指,漫不經心想著。
今夜天色很好啊,適合,大開殺戒。
。
蹲在牆角當蘑菇的秦嫵,第一分鐘,恐懼。
第二分鐘,恐慌。
第三分鐘,有點冷靜了。
第五分鐘,困。搞完了沒啊,想睡覺。
忽然間,手背上一點涼涼的觸感。
秦嫵低頭看過去。
只見一團小小的白色,以跟她一樣的姿態蜷縮成一團。
看起來喪喪的。
老實說,雖然南山月說這是蠱王,鬼面師兄話裡也提到,這小蟲子很厲害。
但秦嫵看著它可可愛愛的外表,實在沒辦法把它跟日天日地的大殺器聯絡在一起。
容湛碰了碰它,手上就結滿冰霜。
它這會兒安安靜靜待在秦嫵手上,倒是乖巧。
除了有點涼,並沒有其它感覺。
秦嫵明顯感覺到它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挫敗。
害,年紀太小,沒有遭受過生活的毒打唄。
這種事情吧,習慣了就好。
一團香噴噴,油滋滋的東西送到小白蠶面前。
小白蠶抬起頭。
秦嫵把手裡的羊肉串往前遞了遞。
“要吃點麼?我嘗過了,很好吃的。”
變故發生的前一分鐘,
她正握著羊肉串準備啃。
然後師兄就把她抱起來了。
現在她手裡還拿著那串羊肉串呢,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隨便吃吃?
小蟲子懨懨的,看了秦嫵一眼,打不起精神。
“試試嘛,好吃的。”秦嫵催它。
小蟲子又瞅了她一眼,還是那副不高興的樣子。
呆了一會兒,喪喪地咬了一口。
嗯?
整條蟲都顫了顫。
它晃晃腦袋,剛才打架輸了的頹廢都被辣沒了,對著那塊肉,好像那就是慕容傷,嗷嗚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秦嫵鬆了口氣。
還好,不挑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