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時,聲音冰冷,面上亦無憐憫的情緒,彷彿死去的不是活生生的性命,而是失去價值的工具。
謝南枝窩在他懷裡,莫名有些脊背生寒。
理智上他知道,作為北晉未來的君主,冷靜和殺伐果決是梁承驍應當具有的品質。如果對方心善仁慈,對誰都好說話,也不可能在上京這樣吃人的地方活到現在。
設身處地地想,如果是他,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但情感上……
事情還未有定論,謝南枝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去想最壞的可能,試探問:“殿下覺得,這是越國皇帝的手筆?”
“孤也想知道。”梁承驍曲起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扶手背,沉吟道,“蕭家那兩兄弟,一個都不是善茬——尤其是蕭元景。孤至今仍然懷疑,他忽然從越國叛逃,是不是和蕭元徵提前商量好,特意演給外人看的。”
謝南枝的思緒飛速運轉著,隱約覺得不對:“倘若這是真的,端王又在北晉重傷失蹤……”
梁承驍輕輕一嗤:“既然叛逃是假,重傷失蹤也未必是真。”
此事到現在來看,還是處處有疑點。若非朝中有許多雜務牽絆著,暫時脫不開身,他勢必要親自把蕭元景找出來,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說到這裡,他的神情若有所思了一陣,擰起眉看向謝南枝,似有些懷疑:“不過,上次來行宮的路上,你問起公良軻沂郡的事,那時候孤就想說。你對蕭元景,是不是太感興趣了一點?”
“……”
他或許是隨口一言,只是片刻的工夫,謝南枝的後背就滲出冷汗。
頂著太子殿下隱含壓迫的視線,他不易察覺地攥緊了衣袖,腦內迅速思考應對之詞,剛要開口解釋,就看梁承驍盯了他許久,突然語氣古怪地問:“這麼在意他,你也聽過民間那句荒謬的傳言?”
滿腹打好的草稿被莫名其妙的這句話打亂,謝南枝著實愣了一下,沒懂他的意思,有些謹慎地問:“……什麼傳言?”
梁承驍像是很不想說出口,過了半晌,才生硬地答:“北有梁君,南有蕭王。”
謝南枝:“……”
眼看兩人談論的重點往詭異的方向一路狂奔,越來越歪。謝南枝隱約有種直覺,不能和他再聊下去,剛要從他身上下來,就被太子殿下強硬地拽了回去。
“跑什麼。”梁承驍沉下了臉色,語帶不虞道,“說清楚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