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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二節 審訊

虎平濤繼續問:“後來呢?”

張立根嘴唇開始變得顫抖,聲音也變得哆嗦:“後來……那把牌,我還是悶了。當時場上包括我和鄭千山,總共有七個人。悶到第三圈的時候,另外五個人都看了牌,看了就扔了,說明牌不大。到最後,只剩下我和鄭千山。”

“鄭千山一直悶著沒看牌,加註到五十塊。我心裡有些發毛,就拿起牌看了。一看才發現居然是三個王,炸彈啊!”

聽到這裡,李建斌很是詫異:“這是大牌啊!只有三個尖兒能贏。”

“是的,正常情況下只有三個尖兒能大過三個王。”張立根滿面苦意:“可還有一種情況,二三五,最小的牌,專砍炸彈。”

“扎金花”沒有最大的牌,最小的贏最大的,可這種情況極為罕見,幾乎可以不計。

虎平濤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同情:“鄭千山那把拿到了二三五?”

這段回憶對張立根來說是極其痛苦的。他死死攥住拳頭,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我看了牌,加註到一千,鄭千山跟了五百。我繼續加一千,他有些猶豫,於是看牌,跟了一千。”

“玩過“扎金花”的人都知道,只要看過牌,而且牌大的人才會跟注。我手裡拿到的可是三個王啊!那是什麼概念……贏對子,贏順子,贏同花,贏同花順,甚至能贏從二到蛋的所有炸彈。玩一萬次恐怕也拿不到一把這種牌。用老人的話說:真正是發財的機會到了。”

“我一把就壓上了五千塊。我是有底氣的,畢竟桌上的錢就有好幾千,三個王無論怎麼說都穩贏不輸,就算鄭千山被嚇跑了不跟,光是桌上的那些錢,也值得這把牌。”

李建斌饒有興趣地問:“他跟了?”

“他不但跟了,還加了五千。”

“我覺得他手裡的牌應該很大,至少是同花,還帶個尖兒。”

“說不定是同花順。”

“也有可能是炸彈。”

張立根臉上露出追憶的神情,有些痛恨,也有些後悔:“當時一起玩牌的還有王慶國、楊達富和陶興正。楊達富坐在我旁邊,他看牌和扔牌的時候動作大,我看見他牌裡有紅桃尖兒。王慶國坐在我對面,玩牌的那張桌子很舊,桌面上有好幾條裂縫,王慶國扔牌的時候有一張卡在縫裡,斜站著。他把牌拔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見那是一張梅花尖兒。”

虎平濤心中瞭然:“所以你判斷鄭千山手裡不可能有三個尖兒?”

張立根嘆了口氣:“是啊!那張梅花尖兒是公開的,楊達富的那張我也記得位置。為了表示公平,大家都卷著袖口。如果開牌以後鄭千山手上是三個尖兒的炸彈,我根本不會認。”

虎平濤道:“然後呢?”

“我心裡有了底,一口氣壓了兩萬,那是我身上所有的錢,所有的積蓄。”

“按照我們那邊的規矩,到最後只剩下兩個人,如果其中一個提議雙方都壓上同樣的賭注,一起開牌,對方同意的話,就不用在繼續押注。”

“鄭千山同意了,他往牌桌上也放了兩萬塊。”

“我當時高興極了。把牌用力一翻,伸手就去拿錢。”

“旁邊的人把我攔住……是的,是楊達富。他指著對面,說讓我看仔細了。”

“尼瑪的,二三五……竟然是二三五啊!”

“我當時就呆了,腦子裡什麼也不會想,暈乎乎的。”

“狗1日1的鄭千山當時說的那些話,我這輩子都記得。他說他看牌的時候就想扔了,可看看只剩下兩個人,想詐唬我,就跟了兩圈。如果我手裡的牌是順子或者同花,不可能一次就加註五千。仔細想想,覺得我應該是拿到了炸彈,所以大著膽子跟了。”

“他還說:賭錢玩的就是心跳加刺激。二三五專砍炸彈,如果我手裡不是炸彈,那麼他就認輸。”

李建斌不屑地搖搖頭:“簡直扯淡!這明顯是個局,故意騙你上當的。”

張立根臉上一片呆滯:“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兒,可他們人多,幾乎所有人都站在鄭千山那邊,都說是願賭服輸,而且沒人逼我玩牌,也沒人逼我加註。”

虎平濤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變化:“後來呢?”

“那可是兩萬多塊,九八年的兩萬多塊錢啊!在村裡別說是蓋一間房,就算是三間大瓦房也夠了。我原本是要蓋了房子說媳婦的,一下子全完了。”

張立根坐在椅子上抱頭痛哭,哭聲很大,涕淚直流,不像是故意做作,而是真情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