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天授19年春,驚蟄微雨。
位於瀾滄江南岸,昌平城東郊的羅莊內人心惶惶。
因為這裡出了件大事。
昨夜外來戶屠夫田大光一家七口,連帶六雞一犬盡數斃命。
詭異的是,這家人渾身上下卻無傷痕不見血跡,就好像睡著似的。
這應該是鬼怪害人,所以村正趕緊上報衙門。
不久,五匹快馬載著幾位黑衣男子衝進村口。
他們公服上用銀線繡著飛魚暗紋,腰有紅色的傳訊儲物玉訣,腳蹬上好牛皮靴,揹負的吞雲龍紋直刃,則似劍非劍,隱有殺氣。
飛魚服直刃刀,正是大虞天行府督丁的標配。
何謂天行府,選九州修煉之士,進各郡縣衙門,為天子行守護百姓降妖除魔之責!
而這幾人中,前面四人都是中年,唯有佇列最後那個一臉稚嫩。
他叫趙山河,才十六歲,年前剛進衙門,平時也就跟著前輩打打雜。
這還是他第一次接觸這些事所以好奇的很。
早就站村口的村正羅三忠看到他們忙欣喜的迎上去道:“督衛大爺,小人可算把各位給盼來了。”
聽他稱自己為督衛。
臉頰瘦長眼中白多黑少的督丁隊正秦壽生心裡很滿意,但罵道:“胡言亂語什麼,你這廝也要封老子的官嗎,就是你報的案?”
天行府的編制分左右衛大都督,往下20都督,200督統,2000督衛,各領100督丁。
隊正,就是10督丁之首。
也就是說來人其實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芝麻官。
但他架子十足。
羅三忠賠笑稱不敢,和他講述詳情。
原來他早上起來,忽覺這家異常安靜且大門緊鎖。
他就帶人去看,然後便發現此事。
屠夫家在村口進去三百步遠。
門口聚集著大片村民。
羅三忠介紹完情況,他們也到了門口,那些村民忙敬畏的讓開。
秦壽生卻還是嫌他們礙事,喝道:“都特孃的圍著這裡,我們還怎麼做事?”
“全去遠點,全去遠點。”羅三忠連忙吆喝。
村民再度後退後,秦壽生才滿足的帶人跨進田大光的家。
一進院落內,他就見地上七零八落的散著幾隻雞,牆根水井邊還趴著只黑狗。
動物渾身的毛已被雨水打溼,盡數耷拉著。
但雨點敲在它們露出來的泛白身軀上時,竟“噠噠”的響。
這是硬了啊。。。秦壽生口中煞有其事的分析道。
其餘三個督丁,周寶泰,老王頭,尤其家境不錯無意內爭的劉玉峰都板著臉任由他作怪。
他們不是整日過的稀裡糊塗的小童生趙山河,因為他們把事情看的通透。
今兒秦壽生在值班房收到地方上的報案。
但衙門督衛,劍道山宗的本山弟子沈如菲不在。
按著道理遇到這種事得等她下午回來再處理。
秦壽生卻積極的很,去和本縣縣令,小眼睛大肚子的陳大有拍胸脯就帶他們這駐衙的半班人趕來了!
可大家都明白,他這麼積極就是想多拿點功勞,好換衙門武庫裡的那枚明心丸提升心智,等一個月後的春闈時,從老童生突破成明心見性境地的秀才,升個副督衛噹噹。
他打著公務幌子為私利,弟兄們卻得冒雨受罪,所以督丁們其實都一肚皮氣。
在他們暗中罵罵咧咧時,秦壽生進了屋。
田大光一家夫妻躺在東廂,五個孩子擠在西廂。
他們都呈現入睡狀,人人雖緊閉雙目卻又臉帶驚恐。
“怎麼會這樣?”秦壽生自言自語著。
邊上的督丁周寶泰和他平時就不和,見他沒有主意暗笑這個草包,口中說:“搞不好是陰靈入夢吧。”
陰靈是最低階的鬼,才開靈智懼怕陽氣,只能夜裡入夢吸取活人魂魄壯大自己。
秦壽生其實接到報案時就估計是這種情況,不然他怎麼敢來。
他聞言心中冷笑,道:“哦,那你可有辦法?”
迎著羅三忠崇拜的眼神,周寶泰就繼續賣弄說:“今天是陰天,人死又不足二十四個時辰,他們的殘魂未必消除,或者可以用魂引尋蹤,找到兇手。”
秦壽生聽到這裡呵呵道:“思路不錯。”
他這才從懷裡摸出只黃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