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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意外

事關生死安危,裴錦堂不肯輕易放過,冷色道:“當我們裴家買不起米了,要去稀罕你那口飯!”

裴溪亭看著那人,不冷不熱地說:“你這箭力道頗重,說不通騎射,謙虛了吧?”

“我練過幾年拳,手上力道足夠使。”那人聳肩,很是無奈,“但是我當真沒準頭啊,否則也不會差點射中你。”

射獵物的話,不僅是失了準頭,簡直是瞎了狗眼,可若獵物是“裴溪亭”這個人,那就太準了。

裴溪亭自小畫畫,習慣多觀察,這人出來的時候半點不驚慌,道歉也沒誠意,分明是故意為之。但從“裴溪亭”的記憶來看,他和這人並無仇怨。

裴溪亭摩挲著馬鞭,林子裡突然靜了下去似的。裴錦堂側目,看見裴溪亭不喜不怒的臉。

隨行儀衛們不約而同地盯著裴溪亭摩挲馬鞭的動作,比起警告,更像是提醒。所幸裴溪亭指腹微松,最後只是沒有感情地笑了笑,說:“那你下回可要注意。”

“裴三公子大度,多謝了。”那人笑了笑,勒轉馬頭,打馬走了。

裴錦堂不爽地說:“就算不是故意的,那涎眉鄧眼的樣也讓人來氣!”

“他是誰?”裴溪亭問。

“刑部郎中的兒子,叫王夜壺……不是,王夜來。不是什麼德行端正的人,所以有人私下裡罵他夜壺,髒嘛。”裴錦堂握拳,“真想揍他一頓!”

“沒有證據,動起手來理虧的是我們,哪怕世子不怪罪,回了裴府也是跪祠堂的份兒。”裴溪亭說。

裴錦堂知曉輕重,煩躁地擰眉道:“被人跟著真不方便!”

儀衛們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聽見。

裴錦堂說:“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這也太憋屈了!”

“君子報仇,從早到晚。”只要人沒死,報仇的機會多的是,裴溪亭轉了轉馬鞭,平靜地望著王夜來離去的方向。

裴錦堂眼睛一亮,“你有主意了?”

裴溪亭用手裡的弓在地上畫了個圈圈,對一臉茫然的裴錦堂說:“這一招叫‘畫個圈圈詛咒你’。”

聞所未聞,裴錦堂請問:“它的威力是?”

“姓王的很快就會走路摔死。”

“……”裴錦堂微微一笑。

四名儀衛:“……”

裴溪亭打了聲呵欠,轉身打馬走了。

裴錦堂只得嘆了一聲,跟著往林子裡去了,興致顯然不高。不過,他跑了一段後見裴溪亭認真打獵,完全沒有被影響,也跟著暫時放下了,重新投入進去。

“能不能打只兔子拿回去烤?”隨著天色漸深,體力下降,裴錦堂也餓了。

“不如吃個大份兒的吧。”裴溪亭在裴錦堂不解的目光中指了指地上,“輕微震感,有什麼東西在往我們這邊跑。”

裴錦堂握了握佩刀,“不是說這林子裡沒有猛獸嗎?”

“也不像是大型猛獸。”裴溪亭說。

“兩道,一前一後,追得很緊。”一個儀衛跳下馬,貼地一聽,“一匹馬,還有一頭獸,這馬蹄聲聽著不太對勁——來了!”

他話音落地,前方林中赫然衝出一隻黑色大馬,馬背上的人東搖西擺,整個人都貼在了馬背上,愣是一聲不吭。後頭衝出來的是頭毛色粗糙的雄壯野豬,在場幾人如作鳥散,儀衛一箭射出,擦過野豬的背,另一箭從對側射來,正中野豬胸腹。

緊接著,一張網從右側飛擲,當空敞開,兜頭罩住吃痛掙扎的野豬,左側一名儀衛疾出握住網角,兩人合力將嗷嗷慘叫的野豬制服。

同時四道馬蹄聲已經反向奔出,直追黑馬而去。

“他這馬跑得比我們快多了!”裴錦堂納罕,又問,“射馬?”

“馬上的人已經撐不住了,若馬摔倒,人也扒不住馬背,猛地摔出去,不死也殘!”其中一個儀衛說。

裴溪亭問:“有小路嗎?繞到他前面去。”

“倒是有!要跑一段路。”

“不打緊。”裴溪亭說,“兩位兄弟抄小路,到時候接人。”

後頭的兩名儀衛確認眼神,隨機脫隊,躥入左側方的林子。

剩下兩人繼續追趕,裴錦堂喊道:“喂!馬上的人!還活著嗎!”

“……著!”

“你不能一直趴著,待會兒我喊你,你就鬆手護頭,有人在前頭網你!”裴錦堂的嗓子幾乎劈叉,“聽見了嗎!”

男子的嗓音已經劈叉,“了……多、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