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晴。
屋外桃花流水,春山如笑。
昨夜臨睡前,沈持想著今晨一睡醒就能看到她不妝不束,眼皮都掀不開,嬌無力的模樣,趁她還迷糊的時候多哄她叫幾聲“相公”聽聽……心裡美滋滋的。
然而一覺醒來,只覺得身邊太靜了,連她的氣息都無,他倏地坐起來,咦,媳婦兒呢?
沈持披上衣裳出來,院中的刺梨樹上有隻黃鶯在婉轉歌唱,“嘰嘰,啾啾……”,他四下找不到人:“三娘?”
趙蟾桂從前院的偏房裡打著哈欠出來:“大人,夫人一早回軍中了,她沒叫醒您說讓您多睡會兒。”
“夫人說出來三天了,怕出岔子不放心回去看看。”
他想起來了,昨晚到最後她好像提了句不太放心軍中的話,說要儘快回去看看……那會兒他在想別的只聽了一耳朵沒細想,沈持:“……她說幾時回來沒有?”
趙蟾桂:“夫人說她去去就來,至於什麼時候回來,她沒說。”
沈持:“……”這不是廢話嗎。
要不是怕在安仁縣那邊娶親太過矚目,引大理國藉機生事,他一定在那裡買宅子娶她,絕不讓她來回跑。
想了些有的沒的,他也該著手正事兒了,於是洗漱後略吃了些早點,到黔州府衙去。
當朝各省的府衙都給六部前來辦差的官員在府衙之內留了院落,其中能辦公能食宿,叫做留署。沈持到來之前,黔州知府俞馴已派人將這裡收拾整潔,添置了一應用具。
沈持今日來了之後,當值的衙役吃了一驚:“沈大人……您來啦?”
昨日才成親,今兒怎麼說小兩口也得在屋裡膩歪一天吧,這就來上值了?
沈持看懂了他們的驚訝,心道:你當我想的,我也不想,這不是夫人今日沒理紅妝,也沒問他是花嬌還是人嬌就換上鐵甲丟下他回軍中了嗎。
他怨夫氣很重,勉強擠出幾分笑來:“嗯。”
在留署中燒了茶水靜坐片刻,黔州知府俞馴、通判韓越和鹽務官唐注都來了,見面寒暄一番後一個兩個的都打趣他:“沈大人今日滿臉春色,看來昨夜與尊夫人甚是恩愛,羨煞我等啊。”
沈持笑著岔開話題,他拱手給他們施禮:“在下昨日諸多事情麻煩各位大人,心中十分感激,請受在下一禮。”
他們仨笑著還禮:“不說這個了,說正事說正事。”
俞馴說道:“與沈大人一起來黔地的,還有陛下的口諭,讓本官聽大人調遣,協助大人辦差。”
沈持:“以後要多麻煩俞大人。”他說的不是客套話,以後要黔州府配合的事還多著呢:“本官這次來,除了經辦黔地的礦務之外,還有一樁事情,就是先要和大理國,另有段氏未征服的一些土司、部落,做生意。”
——讓我朝更多的人到那邊去,多和他們打交道,摸底。
比如,分散在大理國內的有多少個土司、多少個部落,首領都是誰,是怎樣
大理王段思倉肯不肯售賣食鹽給咱們?”
唐注沉思道:“下官上次出使時見過段思倉一面,此人看上去不太好融通。不過,與他比起來,世子段清川看上去更好說話,也更願意與我朝交好來往。”
“上次匆匆一見,”沈持說道:“本官也覺得段世子更好打交道一些。”
唐注:“大理國的鹽務正好在他手裡。”
沈持:……
這都打聽得一清二楚,看來唐大人不是饞人家鹽一天了。
“只不過下官曾派人多次送信給他說過此事,但他都置之不理,”唐注說道:“下官多方打探得知,段世子眼界甚高,大約要沈大人這樣的人物去了他才會鬆口。”
沈持:“……”
他覺得他要是再踏入大理國一步,沒準兒段思倉記恨上回的事,會撕了他,絕不會讓他活著回來。
“容本官想想法子,”他說道:“要是他能同意賣鹽給我朝,再好不過了。”
四人又就著鹽務的事說了幾句後,通判韓越呈上一本冊子給沈持看:“近來不少北地人途徑黔州府想方設法前往大理國尋金,這是名冊,大人請過目。”
沈持“嗯”了聲,接過去拿在手裡翻著。在他的預料之中。
看過冊子,他與他們說了好一陣子話,吃過晌午飯,又翻查了些書籍,到華燈初上時分才回到家中。
昨夜鴛鴦終結兩同心,臥房之內稍顯狼藉,沈持換了床喜被,又把菱花鏡擺在梳妝檯上,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