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禮從小是在南邊的山區里長大的,一到雨季,小路旁樹枝間亦或是花草從中扒開,總能見到幾隻緩慢爬行的蝸牛,那時她總喜歡用手輕輕的去觸碰它們的軀殼,它們便會縮排殼裡,十分逗趣。
但眼前的這隻與她以往見過的都要大上許多倍,虞禮聽到身後的車門哐噹一聲關上了。
車內很暗,只有苔蘚反射出來的瑩瑩綠光,空氣中都是潮溼的水汽。
大蝸牛似乎對乘客這樣的反應早已見怪不怪了,動動觸鬚:“進去坐好!”
說罷公車便搖搖晃晃啟動了。
虞禮身子一歪,眼神一轉這才發現車頭上擺著一個精緻木匣子,她連忙將手中的車票塞了進去。
這才轉身往車廂內走去。
好在車內沒長滿苔蘚,只是依然水汽瀰漫。
在看到車廂裡還坐著其他人類乘客後,虞禮劇烈跳動的心才漸漸平復了一些。
想到還有人跟她一樣迫切想要暴富,就稍感安慰。
但當她找了個座位坐下時卻發現了不對勁,在她對面往後一排的靠窗位置,竟然坐著一個男孩,看著年歲並不大,男孩縮成一團,抵著膝蓋垂著腦袋,認真一聽似乎還能聽到低低的哭聲。
如果說坐在前面那對男女是和虞禮一樣衝著一百萬去的,那這個男孩子是怎麼回事?
地府總不能私用童工吧?看著男孩也不像是自願想來的樣子。
男孩似乎察覺到目光抬起頭,虞禮連忙收回視線,此時公車正在慢慢下降,她的目光被窗外的景象吸引,地面再次裂開一道縫隙,巨大的失重感傳來,劇烈晃動的車身讓她感到一陣頭昏目眩。
但只持續了短暫幾秒鐘,虞禮緊緊抓住面前座椅的靠背,穩了穩心神,再次睜開眼,就見車外已是一片漆黑,這種黑和之前在園區的黑又有所不同,這裡四處密不透氣的像罩了塊厚重的黑色毯子,正一寸一寸的壓下來,看久了令人壓抑心慌。
但車卻行駛的越來越穩當,像在無垠的深海中潛行,虞禮毫不懷疑下一刻洶湧的海水便會衝破車窗奔騰而入,將他們全部淹沒。
恍如夢中,虞禮的神志漸漸擴散,疲憊感一陣陣襲來,她明明出發前才打了營養劑。
待到下一刻意識清醒時,耀眼的白光透過車窗打在她的臉上,竟有微微熱意傳來,她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
窗外是一片人界的景象,廣袤山林連綿起伏,晃眼的翠綠色帶著一絲不真實感。
車子很快停了下來,車內廣播開始播報,已到達最終站點愚人樂園,請遊客儘快下車別錯過遊園時間。
前面坐在一起的年輕男女率先起身,朝虞禮這邊看了看,便躊躇著下車,看樣子是一對情侶。
後排的男孩看車停了下來,情緒反而更加激動了,嘴裡嚷嚷著要回家要回家....
虞禮不想多管閒事,但還是尋問系統:“你們可以強制他人參加嗎?”
—“不行的,一切都以開啟者的意願為主。”
虞禮在心裡默默吐槽,只是開啟了不能反悔罷了,大概是好奇不小心點開的吧!
一下車虞禮便看到了所謂的“愚人樂園”,四面都是山峰森林,樂園建的十分氣派恢弘,大門上綴著的四個大字閃閃發光,一左一右還立著兩尊雕像,分別是一男一女,男的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女的一身禮服裝扮,皆是比著歡迎的手勢,臉上的笑容就是典型的禮貌假笑,嘴角的弧度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那笑越看越像哭。
樂園大門雖精美但卻十分蕭條,大概是周邊蒼茫的群山增添了此處的荒涼。
“我們要退票!我們不玩了,幫我們退票!”
爭執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來,是剛剛先下車的那對情侶。
男人將女人護在身後,衝著前面售票處的視窗大聲叫喊著。
虞禮看了一分鐘,發現視窗裡的賣票者似乎並不理睬那兩人,小窗依然緊閉,任憑他們如何哀聲請求或是厲聲恐嚇都無動於衷。
她拿著門票徑直走向檢票口,正打量著如何檢票進去。
從一旁的門庭裡走出一隻白貓,通體雪白的毛髮顯得十分漂亮,昂首挺胸的朝著虞禮走來,白貓靈巧躍起,跳到虞禮面前的閘機上,優雅的靠近虞禮。
虞禮注視著它的一舉一動,就見它緩緩抬起一隻前腳伸到她面前,接著便出聲說道:“把票給我。”
聲音竟然和人類的聲音相差無幾,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這樂園的動物難道都能開口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