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太可惜了。”
王久武慌忙立直身體,踉蹌著想從貫山屏身邊退開,抬手擋了擋那方手帕。
“別動。”
見他不接,檢察官索性親自動手,穩住青年的身體,仔細用手帕擦去了他額頭的冷汗與唇周的汙跡。
無處可躲,王久武有些惶恐地接受了男人輕柔的動作——畢竟向來是他照顧別人,他不習慣被人細緻照顧——他張了張嘴,想要道謝,口中卻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隨後,基金會顧問總算反應過來,轉而詢問:
“貫檢,您不是看要刮颱風,就趕回家照顧閨女去了嗎?怎麼還在這裡?”
“按原計劃,我現在確實應該已經在家。”
檢察官微嘆口氣,“但當時,我剛步行到地下停車場,就隔著一道捲簾門,撞見一夥護工拖著鄭彬和一個年輕警察進了太平間;結合之前發現的醫院異狀,我意識到事態異常,因此沒有貿然離開。
恰巧他們並沒有注意到我,所以我報完警後,就暫時隱藏了起來,以向警方不斷通報院內情況。”
——所以是因為有貫檢報警在前,特警支援才那麼快就能到場?
基金會顧問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但他眼下沒有餘力細究。
赤烈的紅色像在他的頭腦中塞進了一團棉花,青年幾乎失掉全部的思考能力,只能跟著檢察官的話默默點頭。
見他意識混濁,目光都失去了焦點,只是呆木地保持著看向自己的動作,貫山屏忍不住開口提醒:
“你被凍雨淋透了,還穿著全溼的衣服,這樣下去會得失溫症。”
如檢察官所言,臉、脖頸和雙手,王久武暴露在外的軀體十分冰冷,簡直像是有一塊寒冰埋進了他的面板之下,順著血管回流進心室,令他整個人都失掉了溫度。
“跟我走,我這就開車送你去市醫院。”
非常自然地,貫山屏握住青年的手揣進自己的口袋,準備用自己的體溫先捂熱他的肢端。
王久武卻像是被燙到,猛一激靈,連忙將手從檢察官衣兜中抽回:
“不,不用去醫院,我沒事。”
“或者我送你回你住的酒店,你得儘快將溼衣服換掉。”
褐眼的青年已做不到詳細解釋,只是機械地搖頭,“不,不,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貫山屏眉頭鎖得更緊,“什麼事比你的身體還重要?”
“我搭檔……陰闌煦從病房裡失蹤了,我得儘快檢查現場有沒有線索遺留。”
伴隨著這句話,更深的寒意席捲了王久武全身,他下意識裹緊身上的溼透的衣服,結果自然是於事無補。
“從病房裡失蹤?”
貫山屏語帶疑惑。
順著王久武的視線,檢察官一同望向走廊盡頭那間自己曾來過的病房,微弱的光線從半開的門縫中透出,自門外看不出什麼異樣。
“你放心去休息,我會幫你留意。”
貫山屏收回目光。
基金會顧問選擇了拒絕。
“……陰顧問對你而言很重要,是嗎?”
王久武此刻無法否認,默默點了點頭。
檢察官眸中一黯。
但他很快恢復正常,“在這種情況下失蹤,陰顧問的人身安全確實難以保障,必須儘快找到他——我陪你過去,速戰速決。”
……
在檢察官的攙扶下,王久武再次來到了病房門前。
無形的壓力迎面而來。
回想起門裡噩夢般的赤紅景象,青年不禁一時有些退縮,但感受到檢察官施加在自己臂上的力道,他多少又找回了些直面夢魘的勇氣。
於是王久武伸手推開了門。
一片赤紅怵目驚心。
他條件反射般閉了下眼睛,同時聽到貫山屏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過檢察官很快連做了幾次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環視一圈四壁的血紅塗繪,貫山屏隨後沉聲說道:
“粘稠度對不上,而且一直保持著鮮紅色——王顧問,我想你先不用太擔心,這些不是血,應該是紅漆。”
在他的提醒之下,王久武麻痺的嗅覺總算有些恢復,他翕動鼻翼,這次聞出了掩蓋在濃重海腥味之下的,那股屬於嶄新木器的刺鼻漆臭。
“紅漆……?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避開眼不去細看牆上的圖案,青年喃喃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