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屋外雷鳴聲不斷,這時節雨水總是來得毫無預兆,分明前一刻還晴空萬里,後一刻就下起瓢潑大雨了。
蘇欞玉意識模糊中好像聽到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
周遊至此,見你被孤魂野鬼附身,特降一紫雷劈走了那孽障,你我有緣,此玉鐲贈予你,滴血認主即可。
說完,蘇欞玉又陷入一片虛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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堰都,蘇宅內。
所有人都圍聚在西廂房內,氣氛緊張。
那房內的架子床上正躺著一個十七歲左右的年輕女子,面容蒼白,雙目緊閉間仍可見痛苦之意。
蘇父焦急地來回踱著步子,忽而抓住了一旁郎中的肩膀晃來晃去的。
“郎中,小女究竟如何?”
郎中此刻正懸著筆寫藥方,被他這一晃,墨水吧嗒吧嗒地滴在了白紙之上。
“郎中,你說呀,你說話呀!是不是小女不大好了!”
郎中抬頭,無語地看向蘇父,又示意他看看書案上的白紙:“你這樣我還怎麼寫方子?”
“啊?”蘇父不明所以,順著郎中的視線低頭看去,只見白紙之上盡是三三兩兩的墨點,蘇父方才反應過來,訕訕收回了自己緊握著郎中肩膀的手,“您寫,您寫!我去給您泡杯茶。”
沏茶的功夫,郎中可算將藥方寫好了,等接過蘇父遞過來的茶,輕輕啜飲了一口這才道:
“倒也真是奇了怪了,你家這姑娘一點傷都沒有呀,除了身體較常人虛弱之外並無其他不適,只好好補補身子即可。”
郎中遲疑了一會又道:“她……她真是被雷劈了?”
“是啊,可把我們嚇了個不輕!”蘇父答。
“就剛剛?”郎中又指了指窗外已逐漸停息的雨,“就下這場雨打的雷?”
“沒錯沒錯,那天雷正中頭頂呢,就這麼直愣愣往下劈了,跟劈材似的!小女登時就被劈暈過去了。”蘇父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
聞言,郎中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札,揮筆寫了幾個字:丁丑日,遇一雷擊人,無傷,實乃怪事。然後將藥包遞給了蘇父:“她這是氣虛而暈,過會自會醒來,無需擔憂。若有什麼事記得及時來醫館再仔細瞧瞧,我先告辭了。”
“好好,我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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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床上的女子終是悠悠轉醒,眼睛雖已睜開,眸中卻還是有三分迷茫,見窗外天色已黑,蘇欞玉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覺,恰此時瞧見了圍坐一屋的蘇家人,且都緊張兮兮地看著她,她嚇了一跳,驚座而起,揮了揮手道:
“怎麼都圍著我,快,快些散開,你們這樣我慌得厲害。”
蘇母見狀,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淚:“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她又趕緊將湯藥拿來,蘇欞玉接過碗,憶起自己因為祖父病逝,傷心過度而病倒了,想來是讓家裡人擔憂了,她朝眾人虛弱一笑:“我無事,大家不必憂心。”
然後將那碗藥仰頭一飲而盡了。一碗下去仍覺腹內空空。
她抬頭道:“還有嗎?”
蘇母:“啊?”
然後轉頭瞪了一眼蘇父,“瞧瞧,還說沒事呢,都喝藥喝上癮了,嗚嗚我這命苦的女兒呀。”
蘇欞玉疑惑:“娘,我是說有沒有吃的,我餓了。”
蘇母方才反應過來,趕緊打發了么女蘇槿兒去拿吃的。
很快蘇槿兒就捧來了一個大饅頭,吞了一口口水道:“二姐姐吃。”
蘇欞玉接過,看著這饅頭皺眉沉默,那表情彷彿很嫌棄:“我平日愛吃的茯苓糕沒有了嗎?”
蘇家人默不作聲:完了完了她又要開始了。
見蘇家人不回答,蘇欞玉這才發覺眾人皆穿著農人家的布衣,其上還偶見幾個補丁。突然想起來祖父病逝以後,爹和大伯已然分家,莫非大伯沒有給她們二房留一點家產?
祖父以經商致富,晚年搬到桃源鎮做了個小鄉紳,可父親與大伯關係並不好。
想到這裡,蘇欞玉下了床在屋子裡四處打量,這裡是她的房間,屋中物什還算好,只這床幔怎換成了這等豔色,她分明一貫喜月白等素色的。
她又上前走了幾步到了窗前的妝案邊,其上擺著一面鸞鳥紋銅鏡,另還有一個黑漆嵌螺鈿妝奩盒子,她拉開一看,裡頭放置著一些金銀首飾,樣式過於誇張都不是她喜歡的。
看著樣子家中應還是有些錢的,怎會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