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並沒有特意跑到父親的學生面前顯眼,她把提前買好的飲料擺在桌上,讓學生們自己去拿。
這一項不起眼的工作以前都是媽媽在做,現在程澄自然而然地接過了這項工作。
餐廳已經提前預定好,看著時間到了,程正原才放這群學生出來,程澄特意開車來的,和爸爸分兩批載人去餐廳。
“師姐,聽說你結婚了!恭喜恭喜!”車上有程正原以前畢業的學生,和程澄的關係更熟稔些,主動打破了沉默。
“嗯,他也是南華大學的。”程澄回答。
“哇,師姐,你們都是20屆的嗎?”那人說,“剛才老師還說,這頓飯也有20屆畢業留校任教的師姐來呢!”
“你們那一屆牛人好多啊。”
程澄笑笑沒放心上,只又寒暄了兩句。
很快,人就在預定好的雅間內聚齊了。
服務員臨上菜之際,一人抱著花束姍姍來遲。
“程老師,不好意思,我沒來遲吧。”來人說著把花束放在房間一側,自然地坐到程正原身邊的空位,並把帶來的酒放在桌上。
禮數周到,引得席上其餘人紛紛注目。
程澄隔空看著來人,卻還端坐在座位上,沒有起身。
實在是,來人她不僅認識,甚至不久前還見過面。
“夢遙,我邀請你來的,你還帶禮物來做什麼。”程正原喜笑顏開。
“我也想來的,老師。”林夢遙乖巧道,“之前沒申到您做導師,現在您師門聚餐叫我來,我算是來蹭飯的。”
程澄聽著她說的漂亮話,又看看被她哄得喜笑顏開的程正原,越看越覺得他們才像父女。
席上林夢遙在老師身邊作配,端酒倒水,事事有眼力勁。程澄倒樂得清閒,只時不時地與學生搭上幾句話。
飯局上多數還是學生,心思單純,程澄混在其中,東聽一嘴,西湊一句,權當工作之外的休閒。
旁邊的幾位學生齊齊“喔”了聲,程澄的注意力才被吸引過去。
“說起來,我和你媽媽也是朋友。”酒過幾旬,程正原緬懷起來。
只要不是聊學術,聊八卦大家都愛聽,特別是老師的八卦。
聊得火熱的幾把人都停下來了,翹首看向程正原一側。
程正原沒意識到飯局上的變化,還在自顧自地說道:“你媽媽還好嗎?我們各自結婚後,都有很多年沒有聯絡過了。”
各自結婚後?學生們像是嗅到了秘辛,飯也不好好幹了,瞠目結舌地瞪著。
程澄臉色難看至極,但仍未離席,還在聽著。
林夢遙笑著:“她現在一個人在國外,過得逍遙呢。不比我,還要接著上班工作。”
要不是鄧新晟,程澄其實從未在意過生活中是否有林夢遙這類人,她們會一直保持著點頭之交。即便她突然出現在師門宴上,程澄也沒有多費心思去關注她。
但此時此刻,程澄眨也不眨地盯著林夢遙,第一次有些失態。
——那人姓林,林夢遙也姓林。但林夢遙竟然是那人的女兒?
“年輕人嘛,多吃吃苦總是好的。”程正原說道。
兩人之間的話題漸漸從上面移開,成了留學讀書種種,聚焦在他們身上的目光才漸漸地散開。
程澄眼神失焦,恍惚捱到了飯局末尾。
地鐵站就在附近,學生們一起回學校。
人越走越少,林夢遙也藉機走到了程澄的面前。
程正原當老師慣了,習慣把來的人都安頓好,恰好程澄開車來的,他問道:“夢遙,你和程澄順不順路,正好讓她捎你過去。”
程澄沒問她住哪兒,只抬頭說:“順路。”
等到林夢遙和程正原道別後,程澄把人帶上了副駕。
她把車啟動,兩側的霓虹被甩在車後,拉成斑斕的兩道線。
程澄艱澀開口:“你媽媽是林雨晴嗎?”
林夢遙活絡了一晚,現在卻冷淡下來。
“是。”她簡短地回答。
程澄又不吭聲了,她恆久地沉默下去。
林雨晴這個名字,曾以各種形式橫亙在程澄的童年記憶中。
它是父母吵架時嘴裡喊出的名字,是程正原從不讓人觸碰的書封上的名字。哦。還有,是癌症晚期的母親回憶往昔時,一生都在介懷的名字。
林雨晴這三個字,遠比林夢遙三個字更具衝擊力!
它只是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