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新晟灼灼地盯著那雙眼睛,他像是偷拿到答案的作弊者,底氣一絲一縷地洩去:“我只是覺得,我……也變了。”
望著程澄的眼,‘我愛你’三個字像是帶刺的荊棘。
含在嘴裡刺得口腔鮮血淋漓,可吐出來……
——顯得輕飄飄又虛假。
“嗯?”程澄步步緊逼,近到兩人的氣息都要交纏到一起,“哪裡變了?”
鄧新晟呼吸彷彿扼住:“你覺得呢?”
“變了。”程澄盯著他的唇,目光直逼著笑道,“變得更加貪心了。”
“我貪圖你的錢,僅此而已。”程澄說,“你圖的卻這不光如此。”
“我可以一直有錢。”鄧新晟彷彿發誓般說道。
他攬住程澄的腰,聲音卻輕輕的:“如果是僅此而已,那你不是更沒有理由和我離婚了嗎?”
程澄面色一滯。她一時心急說的話讓鄧新晟捉住了漏洞。
感受著腰間隱隱的摩挲,她不禁脫口而出:“理由在你。”
話一出口,腰間作祟的那隻手動作一僵,程澄得逞般舒了口氣。
“我不懂。”鄧新晟虔誠地看著她,目光讓程澄不由地心神一滯。
程澄避開他的視線,“婚姻要麼只談錢,要麼只談情。我們是因什麼聚到一處呢,因為錢。可現在你說你變了,無論你的話真假與否,你要的東西我給不起。”
“真的。”鄧新晟蒼白地辯駁。
他的話越是平靜,越是像一記悶錘,敲打在程澄的心腔上。
聲波像是震顫在她的每一寸肌膚上,她忽然抬頭:“真的什麼?真的變了還是還是真的愛我?”
心臟被擂成漏風的破鼓,她聽見自己問:“婚姻於你,就這麼不可或缺嗎?”
這話一出,所有的答覆似乎都成了為婚姻辯駁的藉口。
鄧新晟被釘在原地,記憶卻倏忽間遠走。
……
一個女人提著拉桿箱背對著他越走越遠,可落在他眼裡的身形卻愈發龐大。
直到遮蔽住他視野的全部,然後是一道聲音:“這婚,我非離不可。”
任憑他拉、扯、拽、拖,高跟鞋咔噠聲還是漸漸遠去。
……
鄧新晟驟然回神,他壓下哽塞,定定道:“很重要。”
他低頭看自己的妻子,不想鬆手又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於是埋頭喃喃:“你也給得起。”
“什麼?”程澄僵在原地,她追問道。
頸側的熱氣烘得她思維成了條單行線,甚至忘記了來這兒的目的。
“鈴鈴鈴……”
先前定好的鬧鐘忽地響起,程澄回神推開人。
“我該帶我爸檢查去了。”程澄說。
鄧新晟翻湧的情緒也都掩在眼底,“走吧,一塊去。”
……
輪椅推著程正原到了ct監察室門口,人進入後,兩人在連廊靜坐。
走廊很安靜,忽地,嘈雜的鬨鬧聲響起。
“我爸心臟搭橋手術不是成功了嘛?”一位身高馬大的男人吼道,“人怎麼就突然過去了?你必須給個說法!”
醫生被男人拉拉扯扯著,邊閃避邊解釋。
男人不聽,仍舊糾纏著。
“保安呢?叫保安過來。”醫生被纏得抽不開身,請求正對面的女人幫忙。
話一出,男人憋悶的情緒彷彿被徹底點爆。
“tm的,都不是個東西!”說著男人激動地從懷裡掏出水果刀。
程澄就是被求助的那位。
她僅僅是拿起手機,便刺激得男人方寸大亂。
病人家屬搡倒醫生,第一時間就衝過來奪手機。
刀刃森冷的寒光一閃,程澄只得用力撞開刀柄,但男子行為過於始料未及,眼見受傷在即。
鄧新晟先一步拽住拿刀的手,將刀鋒拉向自己。
男子一臉怒色,甚至覺得這群人都是醫生的同夥,用力抵著刀壓過去。
鋒利的刀刃在西裝上劃開長長的一道,緊接著男子被飛身踹出。
程澄甚至顧不上察看鄧新晟的傷勢,一腳踢開掉落的刀子,然後反手鉗制住男人。
“叫保安!”程澄喊道。
踉踉蹌蹌爬起來的醫生舉著電話道:“叫、叫了。”
浩浩蕩蕩的保安很快到了,這場鬧劇緊接著收場。
程澄就要折回鄧新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