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掃過男人的面孔,心底越發悲哀。
這是一位來自日本警視廳的臥底前輩。
他被吊著一口氣活著,只是為了試藥。
組織真會壓榨人啊,連骨髓都要敲出來利用一番。
降谷零紫灰色眼眸望過去時,如同一面優雅豪奢的鏡子,倒映著周圍的一切惡與罪。
他站在手術床前,捧著手裡的一沓實驗資料,卻像是捧著一本《聖經》,聲音優雅而曼麗,卻藏著讓人無法忽視的血腥味:“先人既有罪孽,就要預備殺戮他的子孫,免得他們興起來,得了遍地,在世上修滿城邑。”
他語氣聽不出半點情緒,淡淡喚了一聲:“吉普森君。”
“先生。”吉普森及時回應。
降谷零眼神意味不明,彎起的眉眼如月亮一樣高潔,言辭卻冷如刀鋒:“我想要還眾人一個乾淨,將他們從汙濁中拉出。這座基地只是一個開始,你願意陪伴我嗎?”
吉普森眼睛一亮,像看到肉骨頭的小狗:“我願意,先生!”
頓了頓,他焦急地說:“但我們的行動很快就會被上報給boSS那個老頭子,先生,我們時間不多了,得快離開這裡。”
他是真心實意為降谷零擔憂。
降谷零保持著嘴角上揚的弧度,讓人無法琢磨他的心思。
“不用擔心。”他溫和地安撫,慢吞吞地說出不得了的話,“我已經切斷了基地與外界的聯絡。”
這裡除了他們外,誰都走不出去,也無人能聯絡到外界。
換言之,他完全無需吉普森幫忙切斷網路。
交代給吉普森的任務,像是隨手試探一下他的忠心。
吉普森沒有丁點兒不悅,人類都是慕強的,何況強到先生這種地步。
他只會覺得榮幸。
先生不看重他的話,怎麼會費心試探他呢。
先生心裡有他!!
吉普森周身都飄起了小花。
降谷零:……?
這傢伙腦子壞掉了嗎?
他不緊不慢地朝外走去,有研究員試圖跑出去,都被吉普森的人阻攔在門口。
哀嚎、咒罵、祈求等等聲音響徹整個基地。
站在基地外,降谷零仰頭凝視著這座罪惡的基地,眼神平靜的像是在看死物。
可眾人都知道,這座基地裡少說也有數十人,單單實驗體就佔據了一大半人數。
吉普森從屬下那裡接過白色的風衣披在降谷零身上,安靜地守在他身後,如同忠犬。
降谷零紫灰色眼眸毫無波動,語調輕柔地說:“這裡充滿了慾望、黑暗、痛苦。”
“人心之惡,人性之瘋狂,猶如魔鬼。這是罪,罪孽終將受到懲罰。”
讓罪惡消失,給予世人救贖,便是代替神明行走世間的人應該做的事情。
他瞥了眼帶著一群人跟上來的吉普森,眼眸深邃遙遠,彷彿高高在上的神明正在審判人間的善惡。
有風吹來,揚起他的髮梢,吹得他的聲音帶著絲絲涼意:“吉普森,我需要一場煙花來慶祝——”
吉普森恭敬地俯首,是前所未有的敬畏姿態和狂熱信仰。
“是,主人。”
再次絲滑跳槽的吉普森發誓,從今往後,他的主人就只有一個——
my lord——Romanee-conti!
唯有羅曼尼大人才是他的信仰。
吉普森很快便佈置下去,讓人去安裝炸彈,完全不在乎被首領知道後會遭遇怎樣的懲罰。
他只忠心於主人。
紐約時間,十二月三日,上午十點整。
炸彈被引爆,實驗基地瞬間被夷為平地,有烈火熊熊燃燒。
boSS,希望您喜歡我的這份禮物。
降谷零近距離欣賞著爆炸,嘴角上挑,唇齒間含著笑意。
誰也不知道,當他在實驗室睜開眼睛時,一個念頭無比強烈,那就是——
毀了這裡!
人們意識不到自己罪孽的存在,而我給他們帶來罰,那就是他們最好的解脫。
“恭喜誕生,罪。恭喜誕生,罰。”
烈火下,他含笑祝賀。
罪與罰,是好朋友。
爆炸的餘波吹拂著降谷零的風衣衣襬,他摸出不知從哪裡拿的圍巾戴上,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冷漠,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吉普森愣愣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