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跟著范雎走進屋裡。
范雎的小屋幽暗,只能從窗欞中透出一點點天光,竹簾的影子搖晃在桌上,有種靜寂而壓抑感覺。
陸玄也不用范雎說,大大咧咧的坐到看起來最舒服的一張椅子上。
“老頭子,你幹嘛給自己這屋裡弄得那麼陰森?”
范雎邊給自己和道士各倒一杯茶,一邊白了道士一眼:“你懂什麼?”
“幽暗之中,讀書才最有感覺。”
“讀什麼書?”
“當然是聖賢教誨!”
陸玄順手將范雎枕下露出的書頁一角抽出。
《鶯聲浪語》。
陸玄看了看范雎,范雎看了看陸玄,臉上做些掛不住,一把將書奪回來,小心的塞回枕頭底,然後義正嚴詞的說道。
“你別多想!”
“此乃上古先賢,名叫鶯聲浪!這是他老人家的語錄罷了。”
“你是真能扯犢子啊!”
陸玄豎起大拇指讚歎道。
范雎的臉上沒有一點掛不住的感覺,神色如常的問道:“此去兩年,可有收穫?”
陸玄輕輕嘆了口氣:“從至人境界踏上神人之路,莫非真的已經是一條絕路?”
就連繼承了吳越故國遺產的楚國,都沒有神人之路的突破之法留存,陸玄的確不知道哪裡有可能存在突破的契機了。
范雎對於陸玄的碰壁,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
“至人突破神人之路,古往今來只有一個孫武孫將軍走出來過,突破之法雖然未必絕跡,但哪有那麼容易就能遇見?”
“而且楚國如今修行此路的人也日漸減少,這幾百年裡,連一個真正的至人都沒出過,沒有記載也屬正常。”
“你別忘了,當今世上走至人之路最多的,究竟是哪個勢力?”
道士若有所思:“所以我還是該從商君殿下手啊”
商君殿明面上就有兩個至人高手,一個是武安君白起,還有一個是當初突然冒出來的、和他交過手的甘茂
說到那個甘茂,當日孟嘗君和自己提到過的話還在耳邊——
“鄭安平逃回秦國不久之後,他的氣息,就從管聖那件尋人的神器——孤竹馬之上,永遠的消失了。”
而陸玄比對了時間,那就是在鄭安平在咸陽城外擊殺刑查司首座王卉的前後,也就是在那個甘茂出現在秦國明面上的前後!
陸玄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危險的表情,口中輕聲唸叨:“甘茂,甘茂”
范雎看了眼道士的表情,心裡生出不妙的感覺,趕忙制止他:“你不要亂來啊!”
“封崤大典在即,我和尉繚佈置謀劃了那麼多年,為的就是求穩!”
“你小子不要貿然的搞出事情來,一旦戰事提前爆發,反而讓我們陷入被動!”
陸玄反應過來,露出了我懂的表情,緊接著向范雎打聽起邾長貴人格分裂的問題。
“怎麼樣?您老對這事有沒有什麼頭緒?”
范雎略作沉吟:“你確定他的泥丸宮內,並無其他神魂依附?”
“他的泥丸宮比你臉都乾淨。”
道士確信無疑的表情讓范雎的神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按常理來說,他既然已經開闢出泥丸宮、煉出神念,精神必然已經穩固,不可能再像凡人一樣有出現那些精神上的病症了。”
“又不是被高境界的強者神魂寄生,那似乎只有一種可能了”
陸玄的表情顯得有些複雜:“您老也認為,他是在晉升虛極境界之前,就已經分裂出了另一個人格?”
范雎輕輕點頭:“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可以解釋他如今的症狀。”
“或者,你能否將他帶出來給老夫看看?”
陸玄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試過。”
“森羅山上的禁制奇怪無比,即便以我如今的實力,仍然無法破解,只能帶人進去,卻不能帶人出來。”
他像是想起來什麼,看向范雎:“您老要是有時間,我倒可以帶您進森羅山看看。”
范雎輕輕搖頭:“我知道森羅山的那座洞天,乃是昔年五湖商盟和秦國合作的時候,鴟夷子皮受商君之邀建造的陣法。”
“據說此陣是模仿楚國的那座章華之宮建造,雖不能說達到章華宮那樣執陣者無敵當世,但也威力巨大,甚至於抱朴執陣便可鎮天人。”
“老夫在這個時間裡若是貿然入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