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混亂結束,裴父發現小娘子不見了,心裡這個氣啊,當時就意識到其中不簡單。
要說裴家乃是關東大族,裴父雖然沒有經手過裴家暗中的蠅營狗苟,但是多少也知道不少,這種手法只會在自己仇家手裡出現,因為這麼精密的配合,以及眾多默契的人手,除了世家,就只有軍中會有了。
但是有一點,自己並非是裴家的主家或者主脈,只是一個支系,世家大族之間的矛盾,不到你死我活的程度,也是不會使用這種手段的,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次的問題來自軍中。而裴父唯一有可能勾連的軍中事物,就是洛陽守軍的糧草,那麼背後的主使者,也就是水落石出,只有侯君集了!
不過還有一條,雖然裴父能意識到事情是侯君集做的,但是卻沒有證據,無法指認。再一個,就算是指認又能怎樣?不怕人家滅口嗎?此外,還有一個更是麻煩,裴父只是一個掌管糧草的文官,無論是地位還是官階,乃至職司,都在侯君集之下,更是名義上受侯君集的管轄,職責上官,一個不好,就會連自己也搭進去。
裴父有這樣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也就是侯君集自己還不覺得,其實就連如今遠在長安的唐皇都已經察覺侯君集的不穩了,裴父這樣身處侯君集身邊的官員又如何沒有察覺?所以裴父知道這件事麻煩了,要是去求侯君集,那麼自己就等於是加入了候集團,未來就是死路一條;可是要是不服軟,這小娘子可就等於是被放棄了,而侯君集可不一定就會放棄,說不定就會從自家兒子入手了!
正當裴父煎熬的時候,卻聽到了小娘子清脆的童音:“爹爹。,爹爹。”
喜出望外的裴父立刻從胡床上彈了起來,連鞋子都沒穿,就跑到了門外。
上元節正是寒冬十分,尤其是昨日更是下了一場大雪,裴父為了貪看雪景,家中並沒有讓僕役們將家宅中的積雪鏟除清理,只是掃出了園中一條小道。這一回三步並作兩步,可是一腳就踩到了積雪之上,眨眼功夫,一雙白布襪子就已經被積雪滲透。可是裴父卻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只是尋聲追了過去。
裴父本來就是因為心煩意亂,所以才獨自來到後花園的暖房小酌一杯,此時聽到的聲音正是來自暖房之後,等裴父繞過暖房,一眼就看到了被一個鬚髮烏黑的中年道人抱在懷裡的小娘子裴娥,頓時眼淚就流了下來,正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如今這種失而復得的強烈衝擊的幸福感,實在是令裴父這種理智的近乎冷酷的世家弟子忍不住了。
裴娥可不管乃父是如何的想法,雖說夜裡被人群衝散,自己被不認識的黑衣壯漢抱走,可是小娘子也是聰慧至極,一點也沒哭沒鬧,乖巧的很,直到理你下扮演的黑長直道人從天而降,把一群黑衣人打得屁滾尿流的逃走之後,小娘子才怯怯地問了林曉一聲:‘仙人,你能帶我回家找爹爹嗎?’
林曉每次收徒,只要是未成年的小朋友,都會徵得其父母的同意,這一次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區別,尤其是看到裴娥是如此的冰雪聰明,更是高興,於是一把將小娘子放到自己肩頭,讓小娘子指路,自己則是與小娘子一邊說著話,一邊往裴府而來。
裴娥的確聰敏,知道自己失蹤了一段時間,要是直接走家中正門,說不定還會給家裡惹事——那些黑衣人雖然在林曉手下不堪一擊,但是其組織程度,配合只默契,都在自家僕役之上,自然是來歷並不簡單。所以小姑娘引著林曉,一路上走得都是沒有什麼人的小路,也虧得小娘子從來沒有怎麼出過府邸,只靠著天生的感覺,一路上竟然直接來到了裴家的後花園外。
不過到了這裡,裴娥就沒有辦法了,因為裴府雖然有個後花園,可是並不大,而且也沒有後門存在,即使適才林曉好像從天而降一樣打跑了眾多黑衣人,但是小姑娘並不敢確定林曉能否高來高去——裴府的後花園的院牆可也有一丈多高呢。
小姑娘的疑慮一說,林曉就是一笑,對裴娥的心思極為滿意,這是一個很善於為別人考慮的孩子,正符合未來林曉對幾個弟子之間的定位,當下,將雙足輕輕一跺,帶著小姑娘就直接飛進了裴府的後花園。
裴娥如同騰雲駕霧一般落地之後,才發現落腳之處就是自己暖房後邊,而暖房裡燈火通明,一個熟悉的人影在燈火映襯之下,顯得那麼的孤單,小姑娘雙眼一紅,脫口而出,喊了一句“爹爹。”隨後就是裴父驚喜之下,闖出了房門。
接過裴娥之後,裴父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急忙請林曉到暖房裡取暖落座,畢竟裴父眼中的林曉在隆冬時節,身上也不過就是一套單衣,雖然有些逍遙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