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風雪不斷,偶有少許飄落到庭中。
濡溼了青石磚面。
謝讓取出架子上的墨色大氅披在身上,交代完課業便冒著風雪離去了。
清荷見謝大人已走,從亭外走了進來。
“殿下,這裡風大,可要回屋?”
姜姝抱緊了懷中溫熱的手爐,玉手撐著臉頰失去興致,“回去也無甚意思,還不如在此看看風雪。”
站在一旁伺候的銀杏見公主眉間微蹙,上前一步道:“聽聞聽雨樓新來了一個廚子,做的吃食別具一格,公主可要去嚐嚐?”
姜姝眼中閃過一絲興味,若有所思的說道,“都到用午食的時辰了。”
“清荷,準備馬車,咱們去外面換換口味。”
“是。”
……
謝讓從公主府出來後,帶著翟藍徑直去了千曦閣。
雪花化做霧水沾溼了他的衣襟和麵容,纖長的眼睫因為水珠而沾溼在一起,反而更加顯得雙眼深邃。
三樓,雅座。
早有人在此處等候多時了,江森青手裡拿著點心,倚在窗邊,瞧起來倒是頗有興致。
看見進門而來的謝讓,張口便打趣起來,“我們日理萬機的謝大人終於得空肯來見見我了,這可真是在下三生有幸呀。”
說完還像模像樣的站起來作了一揖。
一雙皂靴踏步走了進來,靴子前端隱隱有些水霧的痕跡。
“找我何事?”
江森青顯然是瞭解他的脾性,打趣了一句便切入正題。
收起臉上笑意,變得嚴肅正經起來,“近日宵禁時分,金武衛巡夜時發現有黑衣人出沒,不過金武衛只遠遠瞧見了蹤影,未能將其抓獲。”
“而且觀其蹤跡,像是對長安頗有幾分熟捻,我擔心會有大事發生。”
聽及此,謝讓不免轉動了手腕處的沉香水珠,“臨近年關,本就是多事之秋,若只是竊賊倒無需擔心,只怕是另有所圖。”
“正有此意。”
“不過既然已被金武衛發現了蹤跡,那接下來他們想必會蟄伏一些日子。”
江森青也知是這個理,只是若一直揪不出來,若生了事端,恐亦難辨。
“最後一次瞧見那黑衣人是在何處?”
……
姜姝從馬車裡探出身子,今日正趕巧了,東市裡有新從波斯運來的舶來品,正是新鮮緊俏的時候。
一頭捲髮的波斯人張著一口流利的官語,將攤販前流連的一眾小娘子說的蠢蠢欲動。
站在最邊上的姑娘瞧上攤販上的一個琉璃鏡,拿在手上左右轉動,十分喜愛捨不得放下手。
突然攤販邊上的一個乞丐猛地起身,與拿著琉璃鏡的姑娘撞在一起。
姑娘手上一鬆,琉璃鏡“啪”的一聲掉落在地,晶瑩剔透的琉璃瞬間四分五裂。
琉璃碎片散落在雪地裡,熠熠生輝。
波斯商人突聽見響動,轉過頭瞧見這一幕。
發出一聲尖叫,雙手抱頭,嘴裡嘰裡咕嚕的說著,“我的天!這琉璃鏡乃是我們此次運來長安貨物中,價值最高的,還請高人開過光的!”
失手的姑娘被其動作嚇得後退一步,波斯商人將地上大塊的琉璃鏡碎片撿起來,快步走到那姑娘身前,一口官話字正腔圓,“賠錢!”
姜姝本只是站在旁邊湊熱鬧,不料出了這檔子事,一時間被擠在裡面出不來了。
那姑娘想將這樁禍事推在乞兒身上,但波斯商人也知若是被栽贓在乞兒身上,那這錢鐵定是要不回來了。
於是從始至終都在與那姑娘拉扯。
……
雅間裡,江森青看著謝讓的面容在嫋嫋水霧中若影若現。
面容清冷,眉目間卻又不失俊朗,難怪看著這麼招蜂引蝶。
“別用那麼噁心的眼神看我。”
江森青聽到這兒,卻全然不贊同,出聲道,“謝大人生得如此芝蘭玉樹,就連當時長公主殿下恢復神智,見到你第一眼都被迷得暈頭轉向。”
說起那日的事,江森青瞬間興致勃勃,手中摺扇大開。
“誒,說到這,我倒真有些想知道謝大人當時是怎麼想的?”
“長公主如此美色,你當時怎得還坐懷不亂。嬌香軟玉在懷,居然將長公主打暈了過去。”
謝讓充耳不聞,將沏好的茶放在桌上,待到涼了片刻,這才入口。
又似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