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們發完牢騷,燈架再次點亮,李楷望向身側。
“半個時辰前,天還沒黑到要掌燈的地步,既要節儉,敦貴妃宮中怎會早早點起燭火?”
敦肅跪倒,“皇上,您別聽蕭夫人胡言亂語,梁妃妹妹不曾下過這樣的諭令,臣妾和蕭夫人閒聊時也不曾在殿內點燈。當時鄭妃、魏嬪和元昭儀都在,陛下可以向她們求證。”
她本想讓蕭夫人吃個悶虧,然而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那個女人會偷蠟燭!
在場的都不是傻子,繡品的事一旦捅出來,她故意刁難蕭夫人一事就暴露了。不妨拉上幾個墊背的,她們三個若識相,就會幫她一起隱瞞。
李楷眼神掠過三位愛妃,“敦貴妃所言,是否屬實?”
三人答道:“屬實。”
金樽重重砸在桌上,李楷怒極:“蕭夫人,你敢欺君!”
蕭縱走到大殿中央,跪在元稚身側,“陛下息怒,微臣的夫人……”
元稚拉住他的手腕,眸中瀲灩生光,其中自信滿滿,不見任何恐懼之色。
她昂首道:“陛下容稟!妾身和幾位娘娘閒聊時,殿中確實不曾燃燈。那支蠟燭,是妾身幫娘娘的繡品穿針引線時,宮女拿過來的。梁妃娘娘黜奢崇儉,也是宮女告訴妾身的。”
李楷聽出話中的隱意,審視著敦肅,“什麼繡品,需要三品大員的妻室穿針引線?”
“千里江山圖。”
敦貴妃小心答道:“此繡品,是臣妾為明年萬壽節預備的賀禮。臣妾見蕭夫人生了一副巧手,想讓她指點指點。誰知蕭夫人不善女紅,臣妾就提議讓她穿幾根針線,聊表心意。後來,臣妾就去朱雀殿尋陛下了,宮女做了什麼,臣妾真的不知!”
元稚目光泓邃,“如此看來,此事的確與貴妃娘娘無關。皆是宮女覺得妾身身份低賤,不配用明燭,才找了一堆理由搪塞。”
李楷周身散發著森森寒意,眼刀射向敦肅。
“一個賤婢,竟敢欺凌官員家眷,可見你素日管教不嚴。既然敦貴妃當不好一宮主位,即日起降為昭儀,遷居浣花閣。鄭妃孕育皇嗣有功,這鸞翔宮,朕便賜予你!”
鄭湘湘興沖沖謝恩,敦肅癱坐在地,儀態盡失。
吳王扶起母妃,他今日赴宴,皆仰賴皇恩,因此處處謹慎,不敢妄言。現在看到母妃受辱,他再也忍不住,心中恨意滔天覆海!
“父皇,明明是宮女不知死活,為何重罰母妃?蕭夫人就這般金貴,連穿個針,引個線都做不得了?”
元稚冷聲道:“陛下,貴妃娘娘讓妾身做的,可不單單是穿針引線這麼簡單。”
她將宮女的要求說了一遍,大臣們紛紛道:“這不是刁難人嗎?”
“一派胡言!”李睿轉身,以頭撞地,“父皇,切不可聽她一面之詞!”
元稚篤定宮女會返工,俯首道:“妾身感念陛下天恩,穿針時沒有絲毫懈怠,足足忙活了半個時辰。陛下可派人前去查驗,若有虛言,妾身聽憑陛下處置!”
李楷命宮人去取證據,蕭縱有些擔心,卻也只能選擇相信她。
沒一會兒,宮人端著盛放針線的托盤,領著宮女過來。
李楷問:“這些針線是誰穿的?”
宮女不知發生何事,腦袋裡就想著別被主子責罰,迅速答道:“是蕭夫人。”
李楷一掌拍在桌上,“刁奴!假傳梁妃諭令,剋扣蕭夫人燭火,誰給你的膽子!”
宮女嚇得魂飛天外,“是……是貴妃娘娘,是她讓我這麼做的!”
“賤婢!你敢誣陷主子!”敦肅膝行到李楷身邊,“陛下!臣妾沒說過這些話,請您明察!”
李楷踢開她,瞥向吳王,“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說?”
李睿嘴唇蒼白,“兒臣……兒臣……”
李楷失望地搖頭,命令左右,將吳王和敦昭儀請出鳳年殿,回去面壁思過。
他本要杖斃宮女,元稚求情,說今日乃是佛祖成道日,鄭妃又有孕在身,不宜枉造殺業。李楷想了想,把杖斃改為杖責三十。
為做補償,李楷封蕭母和元稚為三品淑人,授誥書,領朝廷俸祿。
“從此以後,沒人敢輕視你,望爾恭順勤儉,做好蕭愛卿的賢內助。”
“謝陛下!”
蕭縱和元稚謝過恩典,攜手歸席。
陛下對元稚的態度,跟對其他臣工家眷並無不同,如今又封了誥命,必然不會將人納進後宮。
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