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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天色已全暗下來了。夜黑風之時總需防備偷襲,是以這會子巡營防守的剛換了班,營地內已燃起火來。
&esp;&esp;楊九辭同白連沙兩個一個聽著糧草輜重的情況,一個著緊地聽人員傷亡情況,一面地留心帳外皇帝同她那親衛回來的訊息,都有幾分坐立不安。
&esp;&esp;不過好在,似乎今日對面也並不如往常一般蓄勢待發,倒成了僵持之態。
&esp;&esp;兩人正在一處商討著晚間是否派人出外去尋皇帝,便見著一個傳令兵從外頭撲了撲帳子:“大人,欽差大人回來了!”
&esp;&esp;尚不知是哪一位,楊九辭已當先迎了出去。
&esp;&esp;兩馬叄人,皇帝和她的親衛才下了馬,將馬交了楊九辭的衛兵,馬上行囊另交了個衛兵提著,先行拖著個人進來中帳。
&esp;&esp;“先讓糧官軍師都回避些。”
&esp;&esp;白連沙應了喏,自帶著人出去帳外,只留著皇帝同刺史在帳中,又留了幾個護衛守在營帳外頭。
&esp;&esp;“這是……?”
&esp;&esp;“先叫個軍醫來看看他,再著兩人將他洗乾淨,身上一應物事都收攏好,想來還有些用處。”皇帝行了這大半日已是筋疲力盡,才放了帳簾便尋了個坐處,“若我沒聽錯,當是個好籌碼。”
&esp;&esp;“你必定聽錯了。”地上這人早沒了氣力,連聲音都只剩下一絲氣,沙啞乾澀,卻還留著硬脾氣,半分顏色也不肯露了來。
&esp;&esp;“漢話說得如此流暢,看來確非尋常蠻子。”楊九辭也笑,“是不能輕易叫死了。”她說著便往外去叫人,“讓衛先生來,再弄些梳洗的熱水入帳。”
&esp;&esp;法蘭切斯卡將行囊收拾清楚了,又順著皇帝意思去解了地上人一半捆縛,讓他總算不是那麼個四腳朝天的形狀了,還是照舊扔在地上,“為了我撿你一根辮子,差點兒捱了人刀子,我說你頭髮又不是我割的,你就這麼金貴?”
&esp;&esp;“……”地上人只閉著眼睛不去看法蘭切斯卡。皇帝看著好笑,便出言道:“他身上值錢的東西我都摸遍了,別的沒尋著,倒是摸出來這麼個珠串。”她隨手一拋將東西給了妖精,沒想著地上人一聽當即便掙扎著要起身來。
&esp;&esp;“這是什麼啊……”法蘭切斯卡沒理他,拿在手裡看了看,“金印我認識,幹什麼非得串這麼些珠子和狼牙啊……”妖精看了看印上文字,“也不是漢字,我看不懂。”
&esp;&esp;“是他名字。”皇帝只笑,“我雖不太擅長,到底還懂得些皮毛。應當是讀作阿日斯楞吧?草原雄獅?”
&esp;&esp;“……阿斯蘭。”地上人似乎是終於洩了氣,認命般地糾正了皇帝的讀音,“別叫我阿日斯楞。”
&esp;&esp;皇帝挑了挑眉。
&esp;&esp;正待楊九辭還想再打趣幾句時候,外頭掀了簾子,報道“衛先生到了”,爾後便是一位半老婦人進得帳來,先放了藥箱,拱手行禮道,“不知是哪位大人受了傷?”
&esp;&esp;“我需些跌打損傷的藥,不過當先還是請先生給他看看吧。”皇帝笑,指了指地上人,“路上被打了幾悶棍,怕給打壞了。”
&esp;&esp;“是。”軍醫應了聲便坐下來,“勞煩大人幫忙將傷員抬上榻。”
&esp;&esp;法蘭切斯卡嘆了口氣,自知這種體力活都得是他來,也不多話便將阿斯蘭拖上了榻,一下拽了手臂,才見他咬著牙,額頭上滿是冷汗。
&esp;&esp;“大人怕是牽動他外傷了。”軍醫溫聲道,自俯身去撥動阿斯蘭身上沒剩下多少的衣裳殘片,“肩上箭頭沒入肌骨,箭矢想是途中折斷了,如今怕是得切開肩胛取出箭頭,不然邪氣侵體,只怕有性命之憂。”
&esp;&esp;“他不能死,我好不容易弄來的。”皇帝彎下腰,笑著戳了戳阿斯蘭肩膀外頭僅剩的一小截箭,“切了肩胛,日後還能拿刀麼——我就替你問問,別這麼看我啊。”
&esp;&esp;“在下不敢妄斷。若恢復得當自然無虞,若是身子不夠強健,難免影響發力。”
&esp;&esp;“嗯,盡力治好他,不必刻意切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