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道長突然大夢方醒般起身,連連後退幾步,指著古壺,惶恐地說,“你小小年紀,哪裡學來如此荒謬之奇談怪論,你說過你學過道,你究竟師從何人?告訴我!”
“哈哈哈——”古壺見道長沒事,大笑起來,“我少時確實跟一名遊方道士學過道,可我那老師從沒告訴過我他的真實姓名。”
“我的這些奇談怪論,小半是老師教導的,大半是我自己再觀察思索悟出的。其他人面前我從沒說這麼多,唯今日與道長聊得投機才話多了點,剛才所言有不妥之處,敬請老道長指教。”
“指教?”玄之道長搖頭苦笑,“貧道哪敢指教於你?就你說的這些,恐怕我到死也想不通想不透呢。”
古壺端起酒杯也搖搖頭苦笑道:“何止道長想不透,其實我也沒想透,剛才不過是把我的胡思亂想,胡言亂語出來而已,道長不必多想,來,我敬道長一杯,我還有事請教道長。”
“也罷也罷!”道長擺擺手,舉杯與古壺碰了碰,一飲而盡問:“小古有事請說,老道知無不言。”
古壺拱手道:“蒙皇上恩典,此去上任坂臺郡守,仕途艱難,宦海浪大,小古年輕不知天高地厚,請道長教我。”
“哈哈——”道長笑道,“這正是老道我在此等你的原因,教你說不上,只因你我有緣,算是忘年之交,我想給你些提醒,你現在就是水上之一葉小船。”
“小船?”古壺疑惑地看著道長,“請道長明示。”
道長:“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你的奇談怪論、你的奇才怪器,早已引起各方勢力的關注。皇上、景王爺、烏天權、康王爺、王羲之、還有清談名士、江湖人士、黎民百姓等等。”
“他們有的像風,有的像雨,有的像雷電,有的像暗流,他們都想朝自己想要的方向推動你或阻止你。”
“如果有幸,你可能會順風順水地航行,飽覽風景。如果不幸,你可能會被撞成碎片。對此,你有何感悟?”
古壺沉默了,道長所言不無道理,他想了想說:“我豈能任由他人擺佈,我要作個弄潮兒,駕著我自己的船,去我想去的地方。”
“你想去什麼地方?”道長審視地看著古壺問。
“理想國。”古壺仰望著星空說,像是在對天上的星星說話。
“何謂理想國?”道長意味深長地看著古壺。
古壺緩緩誦道:“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這是古壺兒時就被父親提著耳朵教背得能爛熟於心的《禮記·禮運》中的話。
“是謂大同,夢想也,你能做到嗎?”玄之道長也仰望著星空,長嘆道。
古壺脫口而出:“夢想還是該有的,萬一實現了呢?即使不能全部實現,實現一部分也好啊!比如,讓國泰,讓民安,讓百姓不再忍受飢寒交迫,讓賤如奴者也能擁有起碼的做人的尊嚴。”
古壺說著,輕輕撫摸著自己臉上那殘存的烙痕,一行清酸之淚悄然而下,一股憤然之氣油然而生。
“後生可畏,後生可敬!”玄之道長對著古壺拱手一躬。
“道長!”古壺忙扶起道長,兩人重新坐下
“小古壯志可嘉,貧道姑妄言之。”玄之道長微笑著自顧自飲一半杯,微笑道。
從當今分疆裂土幾國相爭的天下大勢,到大寧國皇室與門閥的牽扯紛爭;從世族與寒門的歧視與仇恨,到民生疾苦與江湖恩怨……
道長侃侃而談,說到激動處,不由得手舞足蹈。
古壺洗耳恭聽,聽到會心處,不由得點頭讚許。
“其實——”玄之道長最後指著古壺說,“其實,之前我帶去為你助陣滅蟬族的那些道士弟子,都不是不我的弟子,而是王右軍的人。”
“之前沒告訴你,那是王右軍的意思,現在,你們倆都成了結義兄弟,我可以告訴你了,他給你講過這事嗎?”
“道長知道我和將軍結義之事?”古壺有些詫異。
道長一捋長鬍子,頗有些得意地道:“我與王右軍乃莫逆之交,他的事,我還是知道一些的,其實從你一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