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下了。”書吏回答。
古壺拿過紙看了看,從書吏身上的布袋裡掏出紅印泥說:“付莊主,何公子,你們倆看看,沒記錯的話,就在這上面簽上大名摁上手印吧。”
兩人無奈地在紙上籤了名摁了印,付連川摁完後,爛泥般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回到公堂上,古壺問僕射:“僕射大人,請問還有何貴幹?”
僕射看了看一旁隨時準備記錄的書吏,嘴唇動了動,卻又沒出聲。
古壺心中好笑,嘴上卻說:“大人想不想看看關於付連川一案的卷宗?”
僕射長舒一口氣,說:“這可是刺史大人主動提出的,我恭敬不如從命。”
“來人啦,把付連川一案的卷宗呈上來。”古壺大聲下令。
很快,公堂上一排桌案上便擺滿了長長的一串卷宗,如一道小長城。
古壺指指這些卷宗說:“稟報僕射大人,這些全是付連川歷年來叢逃國家稅賦的罪證。經查,付連川共偷逃田租近三萬石,絹七萬匹,棉七萬斤,酒稅共計五千貫。請僕射大人過目,如果罪證有錯,請僕射大人一條一款指出來。”
僕射看著桌案上擺成一長串的卷宗,一時傻了眼,看看古壺,想說什麼又閉了嘴,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案前一一翻看了起來。
古壺緊跟在僕射身旁也認真地看著,大堂裡一時異常安靜。
靜靜地過了約半個時辰,僕射總算瀏覽完了。
“僕射大人,付連川的這些罪證有錯嗎?”古壺突然問。
“沒有。”僕射脫口而出,話一出口,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趕緊說:“沒有看出來。”
“大人要不要繼續審查這些罪證?”古壺追問道。
“這——這不是本僕射的職權。”僕射道。
“大人來本刺史府,是否還有其他公幹?”古壺再問。
僕射猶豫了一下,搖頭道:“沒有了。”
“好,記錄結束。”古壺大聲說,“書吏,把這兩日本刺史與僕射大人在府衙的所有言行記錄拿來請僕射大人過目。”
兩書吏很快拿來了記錄,僕射尷尬惱怒地勉強看完。
古壺問:“大人,書吏記錄是否有錯?若無錯,請簽上大名摁上手印。”
僕射氣惱地簽了名摁了手印,把毛筆往地上一扔,指著古壺說:“你自斷後路,咱走著瞧,哼!走!”
僕射拉著何子高揚長離開。
出了刺史府,何子高不悅地說:“僕射大人,我爹讓我們倆來,是要把付伯父救出來,你為什麼提都不提救人一事,還不讓我說。”
“我的公子哥兒,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僕射瞪著何子高氣憤地說,“你沒看見嗎?古壺這小子是鐵了心要定付連川的罪,鐵證在那兒擺著。”
“他求之不得地就等著我們向他求情或者向他施壓,你沒看見他把我們的所有言行都記錄下來嗎?如果我們一說了,那就又成了你父親徇私枉法的罪證。”
“這個膽大妄為的怪傑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他若拿著這證據到皇上那兒告一狀,到時連你父親也要一起遭殃,你是想保你自己的親爹還是保你嫂子的親爹。”
“當然是保我親爹了。”何子高恍然大悟。
可他不服就這樣被古壺打發走,他回頭對著古壺吼了聲:“姓古的你給我聽好了,我跟你沒完!”
“哈哈——歡迎何公子再次光臨大定州指導工作。”古壺笑著對著何子高一蹦一跳離開的背影大聲說。
“立即帶付連川及家人和管家來堂審。”古壺對身邊人吩咐道。
付連川一干人被帶上堂來,人像被霜打的茄子。
“付連川”古壺大聲呵道:“前日你說身體不適,本刺史特意為你請了大夫,今日如何,能看文認字能說話了嗎?”
“一切聽刺史大人吩咐。”付連川有氣無力地說。
古壺指著案上卷宗:“付連川,經查,你歷年共偷逃田租近三萬石,絹七萬匹,棉七萬斤,酒稅共計五千貫,鐵證在此,你還有何話說?”
“我無話可說。”付連川看也不看案上的卷宗,他心裡明白,那全是事實。
“你無話可說,有人替你說了,你不妨看看。”古壺一示意,書吏把剛才記錄的簽字畫押了的刺史與的僕射對話拿到付連川面前。
“哈哈哈——”付連川仔細地看完後突然大笑,“老夫終於活明白了,看破世態驚破膽,識透人情冷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