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壺驚得猛抬頭,只見霞郡主早已淚流滿面,梨花帶雨,一雙明眸如深井般幽怨地看著他。
她已經懷疑和來路不明瞭?這是古壺心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
就在這一瞬間,古壺決定把一切都告訴郡主,但隨即一個警告聲在腦中響起——不會相信,她不會相信你的話,你說的實話只能嚇壞她,讓她遠離你。
不能說!不能說!古壺眼睛看著郡主,心裡卻在正告自己。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那麼與眾不同,你為什麼要來——來這世上害我?”霞郡主幽幽地說著,突然胳膊交叉於桌上,伏身於桌嗚嗚咽咽哭泣起來。
原來如此!古壺心中鬆了一口氣,女人說話半句半句地說,真會害死人。
古壺仍然一時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回答。
看著郡主哭得兩肩抽動著,他也心疼,真想把她擁入懷裡,把一切的一切都告訴她,讓她知道自己是從哪兒來的,是什麼樣的人。
可是,她能相信嗎,能明白嗎?那她一定把他當妖怪,那還不把她嚇壞?要是再張揚出去,他縱有天大的本事,也難逃被世人當成妖孽誅滅。
古壺忍住了要說出一切的衝動,他輕輕地拍拍她的肩頭,緩緩地說:“郡主,我之前是個奴,現在是個自由民,我就是個普通人。”
“要說有什麼與眾不同,不過是學過道,會些奇技淫巧罷了。其實,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從沒有害人之心,我不會害任何一個人,更不會害你。”
“你——!”霞郡主突然起身直視著他,“你就是害我,就是害我,害得我天天——想你,想得頭都痛了,你是個壞人!”
郡主突然出手,一對拳頭鼓槌般擂著古壺的胸口。
古壺被擂得心都要跳出喉嚨了,他真想把她摟入懷中,可是,他怕自己一時失控,那樣可能會造成自己以後整個人生的完全失控。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再一次在心裡告誡自己,同時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後,左手扣住右手,不能讓兩手做出不爭氣的事,他感覺到兩手心都是汗。
“對,我是個壞人。”古壺命令自己兩腳向後退了幾步,笑著說,“其實,你也是壞人,也在害我。”
他說這話時,也直視著她。
這一瞬間,兩人的目光相碰,如相對而來的激流相匯,瞬間滲透入對方,激盪成洶湧翻滾的情波。
目光又如兩隻蠶兒吐出的潔絲,交相盤動牽繞,你來我往間,把兩顆心的顫動情思,繞結成一團繾綣難分的纏綿。
“啪——”一聲響,古壺突然打了自己臉上一巴掌。
他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造成難以收拾的局面,寧願挨自己一巴掌,不願挨別人一巴掌,衝動是魔鬼,現在可不是放縱的時候,得把這魔鬼降服住,等得水到渠成時,再入情海任逍遙。
古壺收回自己的目光,轉身看著窗戶,彷彿在對窗外某個人說:“剛才號脈,郡主並無大礙,只是有些心緒浮躁,氣血不勻,才致頭腦發熱略感疼痛。”
“其實這並非疾患,郡主不必太放在心上,只需服些安神之藥即可。”
“唉——”郡主長嘆一聲,把目光也轉向窗戶“既非病,為何服藥?神已亂,藥難安!聽天由命吧,你去吧。”
“郡主,請稍容片刻,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郡主。”古壺謹慎地看著郡主說。
“噢——”郡主奇怪地看著他,“你這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你還有不明白的事?”
嘿,還真讓你說對了,我知道的,豈只是前後五百年,而是上下五千年,古壺心中暗自得意,可眼下要說的,卻是鐵球。
古壺從醫箱裡取出那個鐵球,雙手捧上:“這是頭次我為你治好腳傷離開王府時,你讓黃安帶來送給我的,我想了快一年了,仍然想不明白是什麼意思,請郡主為了解惑。”
郡主看著這鐵球,目光裡又瀰漫起一層霧來,她雙手捧過鐵球,看著古壺,什麼也不說,只把這鐵球拿起貼到自己左胸口。
“鐵了心?”古壺一下明白過來,脫口而出三個字,女人的心,她要不說,真就是千古之謎啊!
郡主微笑著點點頭。
“你鐵了心要幹什麼?”古壺忍不住問道。
郡主又把目光移向窗外:“鐵了心做我自己喜歡做的事,喜歡我自己喜歡的人,可是——”郡主突然住了口,不再往下說。
這“可是”二字之後,又夠我猜半年了,古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