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請問便是,小人知無不言。”面對這高深莫測的老道,古壺心中有些沒底。
玄之道長站起身來,在室內緩緩地踱著步,目光卻始終在古壺身上,他說:“你在昏睡之間,幾度夢囈,雖說常人之夢話都是前言不搭後語,可還是能大體聽懂的。”
“貧道非自誇,自幼博覽群書,數十年遊歷天下,也算見識不少,可你在夢中所說,貧道卻大惑不解,你能否為貧道釋惑?”
“我說了什麼?”古壺愣愣地看著道長。
道長捋捋長鬚,看著古壺,好像在回憶,又好像在審視古壺,緩緩地說:“你在夢裡,反覆唸叨什麼‘沙暴’、‘我的手機’、‘高鐵’、‘飛機’、‘微信支付’等等,”
啊?!古壺大驚,這些詞能從道長口裡出來,他確信自己在夢中的的確確說過這些話,這些詞,道長是絕不可能編出來的。
可這——要解釋這些,這不要命嗎?賊娃子說夢話——不打自招,這話真是千真萬確啊!再厲害的人,都不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潛意識,夢,便是潛意識的表現形式。
古壺朝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低著頭,右手四指在額頭不停敲著,怎麼回答呢?不可能又說這些詞是神仙教的,道長面前說神仙,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道長奇怪地看著他。
“哦——”古壺擺擺手,“沒有不舒服,我只是在想應該如何回答道長。”他繼續敲著額頭。
還真敲出了個主意。
他抬眼看著期待地看著自己的玄之道長,反問道:“道家高深莫測,道長相信不相信人可以騰雲駕霧?可以日行萬里?可以變化為其他人或其他東西,道長相信這些奇異之事嗎?”
道長微微一笑:“道可道,非常道,在道家眼裡,萬事皆無不能,你不回答我,反而問我,為何?”
“哈哈哈——”古壺大笑,“道長說得太好了,萬事皆無不能,也就是說,我在夢裡無所不能,既然無所不能,就可能胡言亂語。”
“那些道長不解的詞,不過是胡言亂語而已,胡言亂語怎麼能解釋清楚呢?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些詞是何意,人在夢中,身心皆不由自己,道長何必把夢話當真話?”
“然也,然也!善信雖身為奴,年歲還少,卻談吐不凡頗有見地,請到茶室暢懷一敘如何?”道長釋然道,也不再追問。
“好,願聞道長指教。”古壺高興地說。
道長把他帶到道觀正殿木樓三樓的一間涼亭小室裡,小道童恭敬地上好茶下去了,二人居高臨下,把盞暢談。
從暢談中,古壺知道,玄之道長今年七十歲,從小出家學道研道,成年後便雲遊四海,走遍多國大山河川,幾乎到過所有的道觀,此間這家道觀,也不過是他臨時歇腳之處而已。
道長還談到一件事,說今年暮春,在會稽郡一道觀裡暫住時,他不小心引發一場火災燒了一殿。
因為主要責任在他,雖然那家道觀沒要他賠,但他還是要四處化緣重修那被燒之殿。
今年暮春,會稽?火災?古壺一愣,心中一顫,是的,當時他還在一團光裡時,在空中確曾見到一場火災。
“怎麼,你知道那場火災嗎?”玄之道長問。
古壺點點頭,忙又搖頭說:“聽說過,聽說過,當時我正經過會稽郡。”他還想說他到了王羲之的蘭亭,還同王羲之一起寫了《蘭亭集序》,想想又算了,這個道長有點玄,小心為妙。
到現在他還不知道,當時做那件事情,能給他帶來的,到底是福還是禍,還是不要在道長這兒賣弄了,他趕緊把話題扯到道家那些高深的理論上,向道長請教。
古壺言談間,多聽少說,他怕言多必失,又說出什麼讓道長好奇的話來,追問個不停。
他儘量向道長請教道家理論,不時發表自己一些粗淺的見解,道長很高興,兩人相談甚歡,道長對他這既虛心請教又有獨立見解的臨時“弟子”很滿意。
直到明月高懸二人才散去,古壺被一道童帶到一樸素潔淨的小間休息。
古壺躺在床上卻難以入眠,這位玄之道長似乎對他很感興趣,他擔心這老道長看出他什麼端倪。
可又轉念一想,又為自己這一想法感到可笑,這怎麼可能呢?道家如果真有那麼神,連他經歷的這種事也能看透,那還不早就顛倒乾坤,天翻地覆了?
如此一想,他倒能心安理得地入睡了。
第二天,古壺告別玄之道長,又回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