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曾多次給我講過他六歲時看見太監帶人來殺人抄家的情景,四個人被砍瓜切菜般當場橫屍庭院。”盧安講到這裡時已經滿眼淚水,淚光閃爍。
他繼續說道:“我長大後知道,太監也不過是宮內皇室的奴,可這類奴當好了,是天下最有權勢的奴。”
“我這輩子反正註定了就是一名奴,為什麼不做一名最有權勢的奴呢?”盧安說到這裡時,雙目放光,一臉憧憬。
“這就是你要當太監的原因?”古壺感慨地問,他被盧安一家的悲慘遭遇感動,相比之下,自己一家還算好的,至少沒被殺那麼多人,他有些理解盧安了。
“是的,是這樣的。”盧安點頭,“古兄弟,我佩服你,你來才一年多時間,就從一個最低等的賤奴變成了如今連莊主都不得不尊敬的人,你以後一定還會飛黃騰達。”
“我沒有你的本領,可我也不甘心如此一輩子被人踩在腳下,我也想出人頭地,進宮當太監是我最好的選擇。”
“三天前,宮裡一位公公來莊上,要在成安府和附近州府為皇宮和幾個王爺府上挑選一批人,去勢後送進去當太監。”
“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我今天來就是想找你為我去勢,你能一刀救兩命,也請你給我一刀幫幫我吧。”
“給我一刀幫幫我吧。”古壺感慨地念叨著這句很詭異很哲學的話,內心像被雷擊一般震顫不已,他覺得面前這個人了是個很詭異很哲學的人。
“去勢”就是把男人閹割,這活古壺可從沒幹過,做夢也想不到盧安來找他是為了這事,這可難倒他了,其他的忙能幫的他一定幫,可這種忙——
想當初也曾閹過狗閹過貓,可要閹人,他沒做過也下不了手,那可是一個男人的命根子啊!
但他不得不佩服盧安的志氣和勇氣,可——這忙他實在不敢幫,不能幫,下不了手,做這種事,不是行善幫忙,是在作孽。
古壺敬了盧安一杯酒,然後直視著他說:“盧兄,恕小弟我直言,你的勇氣我佩服,但你這種做法不合適。一來對不起你餘家祖宗,他們需要你傳承香火,奴也有傳宗接代的權力。”
“二來對不起你喜歡的那個婢女,她希望跟你成夫妻。你這樣做是辜負了她的一片真情,這些都不是最最重的。”
“其實更重要的是對不起你自己。作為一個男人,不能享受男歡女愛,即便有權有勢有錢,又有多大意思呢?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你不幫我?”盧安看著古壺,嚴肅地問。
古壺也鄭重地說:“其他什麼忙都可以幫,這個忙,我實在不能幫你。”
“唉——”盧安長嘆一聲,“這也的確有些為難你,我還是去找宮裡來的公公給我做吧。”
“你還是要去做,我的話你聽不進去嗎?”古壺把手搭到盧安肩上,“我們能成為舍友成為朋友,這是我們的緣分,我是為你好,宮裡的太監也不是個個都能得權勢,你還是放棄這個念頭吧。”
“與那個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的婢女成一家人,夫妻恩愛,快快活活,何樂而不為呢?再說,你我兄弟同在這莊上,喝酒聊天,多好,我也捨不得你走。”
盧安聽了他這番話,埋頭沉默了好一陣,大大地喝了一口酒,又仰望著星空。
古壺相信自己勸動了他,心感欣慰,是啊,放著好好的男人不做,要去做太監,太監算男人嗎?
為了換個輕鬆的話題,古壺講了幾個從來他這裡看病的患者處聽來的笑話,盧安聽後笑得前仰後合,笑出了眼淚:“真好笑,這世間之人,真特麼好笑。”
盧安笑罷,突然轉個話題問:“我能再一次用你的聽診器聽聽你我的心跳嗎?”
“當然可以。”古壺趕忙為他弄好聽診器。
盧安先聽古壺的心跳,邊聽邊說:“你是個好人,你的心是顆好心,好人有好報,好心有好運,不出三年,你便會飛黃騰達。”他像個算命先生一般,肯定地說。
接下來,盧安閉著眼睛聽著自己的心跳,好像沉浸在了那有力的搏動聲中,古壺不敢打攪他,只靜靜地看著他。
盧安閉著的雙眼裡流出了淚水,像從地下湧出的兩道暗泉,順著臉頰往下流,他的表情,虔誠而肅穆,似乎他正用他的心跳,與他逝去的先人的靈魂勾通訴說。
古壺肅靜地看著盧安,心中也充滿瀰漫起一片神聖之氣。
好一陣後,盧安睜開眼睛說:“真好聽,真有你的,弄出這麼個新奇物件。我還能看看你那把為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