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
祁六取消登中戒嚴,設立府衙,組建治理班底。
這次,他破天荒將登中令,給了布衣出身的偏將林謙。
此人屬虎塘衛軍,跟隨欒丘禮來到登中,本無建樹。
直到欒丘禮遇刺,軍隊混亂,沒有統兵經驗的欒定宗,不知該怎樣維持秩序。
關鍵時刻,正是這位林謙,領著幾十親信敲響戰鼓,震懾人心。
若不是有他,估計這五千兵馬,根本等不到祁六,就得作鳥獸散。
“治一城,不同於攻一城,軍中紀法嚴苛,不好適用於百姓。”
“登中城久逢戰火,歸於多人,後作為緩衝地,秩序皆失。”
“如今城中鼠輩尚存,百姓多喪信任,不知你有何打算?”
面對祁六詢問,林謙答道:“末將當以雷霆霹靂手段,一一剷除作亂者。會以懷柔體恤之心,勸課農桑,輕徭薄賦。”
祁六點了點頭。
他實際更不懂如何治理一城,只是覺得對方說的還行。
不曾想身邊的張冬嶺,聞言冷笑,譏諷道:“殺人你們倒是在行,至於安撫百姓……呵呵,登中城原以商貿著稱,是繼大康之後,應南第二交通樞紐。這樣的地方,你推行農桑,豈不捨本逐末?又讓城中這一幫商賈小販何去何從?”
祁六、林謙傻傻看他,問道:“那當如何?”
張冬嶺把衣袖擼起,唾沫橫飛:“利商定要修路,既可讓交通更加方便,也可為遭受水淹的難民,提供一個賺錢餬口的崗位。路修好了,往來車隊增多,待街道熱鬧起來,則當大開客棧、酒肆……”
見兩人聽的一臉認真,張冬嶺反應過來,惱道:“你不是嫌我話多麼?為何還要問我?!”
祁六嘁了聲,撇嘴道:“順嘴一問而已,誰樂意聽你淺見?”
隨後他乾咳兩聲對林謙道:“經本公多多思量,覺得推行農桑有點不妥。”
林謙也頻頻點頭:“祁公所言不錯,不知為何,冥冥中末將覺得就該主張經商!”
“得修路!”
“修完路開客棧!”
“哎呀,林中令與本公想法不謀而合哇!”
“慚愧慚愧,末將只能說,英雄所見略同。”
祁六、林謙英雄惜英雄,相視一笑。
張冬嶺差點沒被憋死,狠瞪兩位沒臉沒皮竊取他人之思的傢伙。
在一陣鞭炮聲中,府衙掛上匾額。
為給新府造勢,阮家專程遣來一支商隊,招搖過市。
登中令林謙走馬上任,屁股往府衙一坐,大筆一揮,先免三年徭役,再承諾過往不究,讓那些背井離鄉,為脫罪前來登中的人吃下定心丸。
當然,張冬嶺的獻言獻策,讓他意識到自身的不足,打聽到登中附近,有不少名人隱士,便立即讓手下去請。
請不動,那就用刀架來,效仿祁六那樣,軟禁在身邊。
有才能的人,總會忍不住出言糾正錯誤。
就像老學究無法容忍文盲亂用成語。
像那飽學清流之士,絕見不得利令智昏。
雖說行為魯莽了些,但勝在有用。
就比如現在,當林謙決議撥款修路,並有意將祁六調撥來的一萬兩白銀,全部拿出來時。
站他身旁,被一名兵士用刀架在脖頸的隱士,忍不住大叫蠢貨,表示錢不能這麼花!
然後此人展開分析,表示修路雖好,但府衙之銀更需用在賑濟上,還要留存一些,以備應急之用。
接著建言道:“修路之所以花費,大頭皆在石料,林大人可先行從商家賒來石料,約定往後分年期結付,如此一來,如今只需拿出白銀五百兩,付清力夫工錢足以。”
林謙愣了愣,攤手道:“這不一樣麼,早付晚付都要付。”
“大人,不一樣。府衙新開,捉襟見肘,一萬兩白銀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全部拿來修路,還幹不幹別的?待過上幾年,收上賦稅,再慢慢還清商家欠款也不遲。”
“有商家肯賒麼?”
那隱士咧嘴一笑:“大人,別家不肯,阮家一定肯。”
對啊!
阮守林是祁公的岳丈,不薅白不薅!
林謙雙眸大亮,抬手讓持刀計程車兵走開,衝那隱士表示,以後你就負責給府衙管賬。
沒幾日,路開始重修。
街道各商鋪也開門營業。
街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