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公子幫忙。”漕運使眼珠子一轉,捋須道,“咱們楚淮的水石天下聞名,恰巧近日又蒐羅了不少通靈剔透的好黃石、青黑石。”
說到此處,老人不由長吁短嘆,愁緒滿容。
“只是那船把頭推三阻四,不願意護送。”他嘴唇輕顫,欲言又止。
渾濁的眼眸裡滿是期盼。
水石,是在楚淮河湖中,經過水波侵蝕,自然形成的。
石頭紋理起伏跌宕,孔洞繁多,氣韻便可生動流轉。有的形態清瘦、剛直,有的通透豁然。
最適宜用來點綴皇家園林。
但替官府送貢品,往往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也難怪船把頭一個勁兒地推拒。
漕運使此招,就是先發制人,想找個難題讓謝鳶辦。
若不成,他自然沒臉為行商說情。
“大人勿怪我直言。”謝鳶嘴角含笑。
他緩緩站起身,不卑不亢地駁斥道:“貢奉奇石,靡費甚巨。民之脂膏,盡為所耗。”
“何必為悅上之私,而勞民傷財?”
怎料謝鳶不按常理出牌。
漕運使的事,他非但不想辦,還硬要添點阻力。
“大人莫畏聖上之責。”謝鳶又添了一把火,“家父在戶部和內務府都有熟人,定為大人據理力爭。”
“不可,不可!此事斷不可為。”漕運使大驚,嚇得連連擺手。
他猛然站起,原本微駝的背,此刻竟挺直幾分。
枯瘦之軀,如獲神力。
看著漕運使大人驚慌失措的模樣,謝鳶表面波瀾不驚,其實心底暗暗好笑。
家父交遊甚廣,但跟他這個不孝子沒有任何關係。
隨口胡謅,都是蒙人的。
“公子適才說,在戶部和內務府……”漕運使趨近兩步,心思活絡地試探問道。
隔窗靜聽的桂枝兒,此刻也悄然無聲露出一抹笑意。
朝堂的關係網,錯綜複雜,不可不察。
這個小謝公子,是把官員們的心理都摸透了。
只要一提京城,亮出自己有人脈關係,大部分蠅營狗苟之輩都會打怵。
既怕對方藉機傷己之利,又希冀對方的關係能為己所用。
如此患得患失,被拿捏得死死的。
漕運使大人,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