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尋的鮮慄,快嚐嚐。”
林梔剛吞下塊餛飩皮,慄糕的香氣傳來,糯米粉加上瓜子仁、松子等,便是聞著就已十分香甜。
“梔梔,可還喜歡?”
林梔忙置了勺匙,用絹絲掩了唇拭應聲道:“伯母,自是喜歡的。”
從前在林家哪裡吃過這般精貴的食物,現下寒冬臘月的,這別說是新鮮栗子金貴,便是放了些日子陳舊的,也是十分難尋的。
“伯母,這慄糕的口味實在軟糯,這其中可是加了蜂蜜、桂花乾的緣故?”
柳大娘子沒想到她這般細密微小的味道都能品的出,要知道深閨大院裡能食味的姑娘,定是常年讀書識字的。
她抿唇淺笑,“梔梔聰慧,這裡頭我特意讓人加了揚州縣下的蜂蜜,你定是常年精打細算過著生活的,這般細密微弱的味道也能識得出來。”
林梔眸色微動,沒想到這明明是她在瞧趙家人的品性習慣,卻也被人家徹底看了清楚。
這些年在林家,她的確一直精打細算著,連著市集上哪家吃食最便宜,什麼時辰、便宜多少、貨品如何,她都是能一一記著認得。
揚州縣下的蜂蜜,是當年梅小娘同顧大娘子一同瞧不上的老貨,她們將這些東西隨意丟在角落,卻是她兒時不可多得的美味罷。
嚐到這裡,林梔似乎又想起了那段日子,只是往事不堪回首,人也總不能一直活在過去,她眸色漸明,只覺得母親信中交代的先苦後甜是這般意思。
可母親約莫是不知道的,總是先嚐了苦頭的人,便是一點點的甜也甘之如飴。
想到這裡,林梔心中沒來由感慨,她覺得自己實在是有些惶恐不安,為著自己,也為著趙家人對她的態度。
或許在謀劃著替嫁給趙琰以前,她只是約莫想著能快點逃離林家,她將所有辦法一一寫下來,然後發現,其中最最容易實現那條——便是嫁人。
她其實很想問問母親,當年她原本也可以活得像柳大娘子般豁朗曠然,為何,母親要執念於嫁給林庸成為誰誰的娘子夫人。
如今她好似忽然明白了,人生在世,總是萬般不由己。
“梔梔,那調配的藥草藥包喝了倒是頗有良效,前些日子我正為他脾肺之事犯難呢。”
柳大娘子笑著朝趙老將軍那方揚了揚頭,林梔順著她的眸光看過去,發現老將軍正無可奈何地盯著柳大娘子笑。
那笑裡,是掩飾不住相濡以沫的溺味。
她忽然覺得恍惚,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年歲漸長,她身邊會否也這麼樣一位白頭之人溺著笑意聽她笑談裡短家長。
沒來由地,腦海裡閃過趙琰那張喜怒不定的臉,林梔猛地搖搖頭,算罷,她這一生,也不大指望能同誰有個好結局了。
思緒迴轉過來,林梔斂了眉輕輕淺笑,“伯母若是覺著有用,日後我叫人多送來些便是。”
柳大娘子點頭,對她的喜歡又更甚了一圈,然恰在這時,趙琰同趙祁一同踏進了屋。
跟在兩人身後的,還有個提著藥箱頭髮花白的醫者。
“將軍、夫人安好。”
柳大娘子忙將他扶起來,“孔先生...這是...?”
林梔斂了眉,心下忽地明目瞭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