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低著頭不敢言語,宋元良心裡不舒服,匆匆打她身邊而過。
劉湘倒是回頭看了一眼,也有些唏噓,“真可憐!”
宋元良看了她一眼,“可憐嗎?”
“嗯,你看她的樣子,有沒有偷穿人家衣服的感覺,看來是位貧家女子,許是家裡活不下去了,買給你父親的。”
宋元良邁著門檻,引著劉湘走路。劉湘自顧地說著,“年紀輕輕的,就做了堪比自己父親的人的小妾,難道不值得可悲嗎?”
元良抬頭望向前方,不知如何作答,“若是她心甘情願呢?”
“心甘情願?那能有幾個啊,不是受了委屈欺騙就是被迫賣身,要麼就是被眼前的蠅頭小利所誘,等自己能看明白了,歲月都過去了大半,後悔也來不及了。”
宋元良不知道劉湘怎麼突然對她說起了這些,正要問,劉湘卻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你看我,總是說胡話,我呢,是最近在排演話劇,劇本寫的是個可憐的農家女子反抗地主的故事,一小心就想進去了。連我家裡都說,我是瘋魔了,哈哈。”
宋元良配合地笑笑,“這也算是認真吧,若是不能體會劇裡角色的喜悲還要表演,那才是不敬呢!”
“嗯,你說得很對,就是這個理,可惜我家裡全不懂這些。”
說著話,人已經到了門口,劉家來接的人已經到了,宋元良叫了家裡的司機送劉湘回去,自己則在門口目送著她遠去了,才回轉來。
想著剛剛見到的那個女子,宋元良不自覺的提腳往那邊去了。
不知為什麼,明明長著不一樣的臉,可他見到婉孃的一瞬間還是想到了宴如。不是外貌像,而是感覺,一樣的楚楚可憐,一樣的柔弱無依。
只是宴如的柔弱如同溫室裡精心護養的名貴花朵,受不得窗外的風吹雨打。而婉孃的柔弱如同爛泥裡磚縫裡長出的嫩芽,任由悽風苦雨,彷彿誰都能來踏一腳,卻又苟延殘喘著拖著殘枝繼續卑微的求生的野草。
說不清再次去見她的理由,或許宋元良就是想看看,宋老爺將她帶回來是為了什麼,真的是又一個小妾?還是隻多買了個下人。
宋元良再次回到內書房外院的時候,那名女子已不見了蹤影。見他四處張望著,宋全心中警鈴大作,祖宗,別是又看上了這位!
宋元良自然不是看上了婉娘,他或許只是想知道,同樣柔弱的女子,在這宋府中如何生存。
看了兩眼沒找到,宋元良就丟下了,還是學業要緊。
宴如還不知道宋老爺回來了,此時小東西在前院待了大半晌還不願意回去,直到主院來傳話叫加菜才知道。“嗷”地一嗓子,小東西也不管菜籃子裡有沒有盛著菜,忙跑開了,要第一個去報信。
此刻宋老爺正在正院裡歇著,二姨太服侍周到,又是更衣,又是泡茶,還沒來得及問候宋老爺怎麼晚歸了,只問他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
宋老爺泡在浴桶裡,舒服的毛孔都張開了,他仰著頭閉目養神,享受著二姨太的推拿按摩。
“行啦,別再問了,這一路吃得好睡得也好,生意也順利,我就是乏了,路上多耽擱了幾天。”
“我這不是擔心老爺嗎?這話不聽您說個十次八次,我是萬萬不敢相信的。瞧您,都黑瘦了,這次回來就好好過年吧,您也好好歇息幾天。”
“嗯”,宋老爺從鼻子裡發出哼哼聲,二姨太知道,他這是舒服了。
“要我說,您也太操勞了,咱們都這個年紀了,兒女都大了,這些操心的事就讓他們做去,咱們只管享福。”
“他們年紀還小,正是該上學的年紀,到了時候,自然會讓他們接班,你不用操心。”
二姨太忙轉過話題,“哪個做母親的不希望兒女成才呢,今兒你回來的巧了,我本約了個女孩子回家來吃飯,聽說你回來了,就給打發出去了。”
宋老爺勉強睜了下眼睛,眼中閃過思索,“嗯,元良也是到年紀了,與他同輩兒的,早就議親了,也就是咱們家裡開明,一直讓他上著學呢,你對這方面上些心。”
二姨太高興道,“哎,這不用您說,我上心著呢。”
趁她高興,宋老爺又說道,“我帶回了個人,一會兒你見見。”
二姨太臉色僵了一瞬,旋即恢復正常,“行,哪家的小姐,您要給她安排什麼住處呢?”
宋老爺從浴桶裡起身,二姨太趕忙拿過浴巾給他擦身,“不是什麼小姐,是我路上買得個丫頭,你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