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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輿圖

喜歡逢人絮絮叨叨說些疆場往事,蕭照渾然不覺,因為他驀然發現,二子他爹脖子上戴著的那塊玉居然和自己脖子上的一模一樣。

他分明記得,自己的這塊玉是他遠赴京都為質的前夜阿達親手所贈。

“阿達,這又是你從哪打仗搶來的,我可不戴,玉都有靈性,萬一怨氣太重反噬了怎麼辦?”

“臭小子,這是我族世世代代傳下來的靈玉,歷來都是隻傳給下一任喀沁大汗嗣位者,汝進京後,當勉勵之,日後還要扛起我喀沁王旗。”

“哦,原來是老祖宗搶過來的。”

“漢人不也整日說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這塊玉上有我喀沁先祖征戰四方的無上榮光,你定要勤勵,方不負先祖榮光。”喀沁大汗將這塊玉極為莊重地戴在蕭照脖子上。

額吉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說道:“孩子,別聽你阿達的,這些玉你阿達多得是,你到大淵京都後,切記要小心行事,中原人素來狡詐,你不要和他們攪在一起,咱自己好好活著就行了。”

“真是婦人之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亂世才能造英雄。”喀沁大汗呵斥了妻子。

“我不管,我只要兒子活著回來。”

回過神來,蕭照恍如隔世,原來躺在席上的,竟是自己的兄長。

可究竟是哪一位兄長,蕭照卻不得而知,他只知道,阿達說過,他的每一位兄長都死於大淵敵軍之手,千真萬確。

究竟是真死於大淵敵軍之手,還是阿達愛惜羽翼,不願折損兵力去相救。

他甚至能猜到,在戰亂中,阿達親自將那塊玉戴在兄長脖頸處,邊說道,這塊玉只傳給喀沁下一任大汗,汝定要血戰到底,喀沁的未來就在你手裡。

畢竟生死攸關之際,讓親兒子率兵給自己斷後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幹了。

難怪兄長寧願終日討飯酗酒,也不願回家。

或許兄長今日終局,便是他日我蕭照命運歸途,蕭照不由得這樣想,也不得不這樣盤算起來,若他日身處險境淪為棄子,自己是萬萬不能指望喀沁的一兵一卒,必須要有一個自己的戰力,且這個戰力只能受自己調配。

蕭照出錢出力,給兄長籌備喪事,在棺材將要釘上的那一瞬,“二爺”突然嚎啕大哭,拼命攔著眾人,不讓棺材釘住。

“攔住他。”蕭照冷冷道。

“放開我,放開我,那是我大爺,不許你們釘住他。”“二爺”小小年紀,不知道哪來的牛勁,居然搶走了一個暗衛手中的錘子。

蕭照未曾告知身邊人真相,兩名暗衛也只想草草辦完喪事早日回去,畢竟質子偷偷出城是大罪,眼見錘子被“二爺”搶去,一名暗衛竟然跳在棺蓋上,重重踩上幾腳,好使棺材釘得牢實些。

眼見暗衛踩在棺蓋上,蕭照心如刀絞,想出言呵斥,又怕引人懷疑。那麼多雙漢人村民的眼睛看著,他籌備喪事已然出格,不能再表露出任何痛惜之舉了。

阿勒齊將錘子搶回來,這才好好把棺材釘好,蕭照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二爺”在地上翻滾打鬧,痛哭流涕,或許他這個年紀並不懂生死,但他明白,棺材一旦釘上,人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個孩子不懂孝子摔盆,不懂人情,也不懂祭祀拜靈,卻很重情義,兩手抱著棺材遲遲不肯撒手。

村裡人勸了好久都勸不動,總不能連孩子也一起埋了,喪事也因此擱置了。

等了好久,老伯見這孩子雙手抱累了,趕緊讓村裡人將“二爺”拉開,暫時關了起來,不許他再這麼胡鬧喪禮。

蕭照全程不語,他心裡自嘲了一下,當個無知稚子都比當個一族世子要好,至少能流露喜怒哀樂,至少能在兄長的喪禮上大哭一場。

喪禮結束後,蕭照將“二爺”帶回了質子府,他在心裡悄然醞釀出了一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