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還要遞給她?”
段靳嶼眼尾微垂,眼底似乎藏了許多話。
他薄唇動了動,還沒等他開口,穆聽梨已經擋在了他的跟前。
“沒關係。”她瞧著陳昀禮的眼睛,輕聲:“我願意。”
這六個字宛如一塊大理石重重地砸在陳昀禮的心臟上,他整個人怔住,靜靜看了她一會兒,目光像是要融進她眼中。
瞬間,陳昀禮喉嚨像是被東西堵住了似的,吐不出一個字。
三個人出了店,穆聽梨正準備和陳昀禮道別,他卻先開了口:“裡裡,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他神色十分鄭重。
穆聽梨一愣,不由得看向段靳嶼。從遞糖開始,他就一言不發。
穆聽梨對他說:“等我一下。”
段靳嶼張了張嘴,復又閉上,他伸手撣了一下袖子上的灰塵,淡淡嗯了聲。
穆聽梨跟著陳昀禮漫無目的地走在夜色下的街道上。
陳昀禮看她:“裡裡,我們認識也有十多年了吧。”
穆聽梨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提這個事,一頓,點點頭:“嗯。”
“你和段靳嶼認識才一個多月。”陳昀禮苦澀一笑:“我卻覺得,你對他比我要親近許多,明明我們小時候關係那麼好。”
穆聽梨靜靜聽著。
沒應。
彼此安靜了會兒,陳昀禮側頭:“你就沒什麼要說的麼?或者說,不想反駁一下?”
“你說的是事實。”穆聽梨老實說:“所以也沒什麼要反駁的。”
陳昀禮褪去了溫和儒雅的外表,雙手插著兜,散漫又輕慢的模樣,說:“我提醒你一下。段靳嶼今年才高二,十六七歲的年紀。雖然你也是高中生,卻已經成年了,而且明年就要考走。”
穆聽梨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
“這是我自己的事。”
陳昀禮還想再勸:“少年心性不定,就算對一個人動心,也只是一時興起。段靳嶼一看就是家境很好的小少爺,他可能只是和你玩……”
穆聽梨迅速打斷他的話:“謝謝你的關心,不過你誤會了,段靳嶼不是那樣的人。”
“這麼肯定?”陳昀禮笑:“一個多月的時間,你覺得對他多瞭解?”
穆聽梨不想再回答,岔開了話題,說:“不早了,段靳嶼還在等我,我該走了。”
說完,她朝著烤肉店的方向一路飛奔。
陳昀禮站在原地,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
一瞬間,腦海裡浮現出他們小時候在一起的很多場景。
生日來臨,她給他疊了千紙鶴,讓他許願;夏天太熱,他們一起坐在門前乘涼吃冰西瓜;冬至那天,她壓著聲音給他講鬼故事……
已經記不起具體從何時起。
穆聽梨再也不跟他一起上學放學,不再找他玩,見面也只是禮貌地打個招呼。
他無數次嘗試找她和好過,可穆聽梨始終與他保持著距離。
無論他怎麼示好。
陳昀禮總覺得。
再也靠近不了她。
好不甘心啊。
他闔了闔眼,拼命壓抑著湧上來的酸楚感。
*
穆聽梨喘著氣,趕回烤肉店。
段靳嶼隱匿在店前的一處角落,他低垂著腦袋,眼睫根根分明,微弱的燈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樑上,幾乎不曾移動過。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兒,像是條被人遺棄的小狗。
穆聽梨走過去,喊他:“段天璇。”
段靳嶼聞聲,抬眼。
穆聽梨眼眸微彎,朝他笑笑:“我們走吧。”
段靳嶼喉結微動,忽地開口:“抱歉。”
他聲音有些低啞,聽起來像是感冒了。
穆聽梨眨了下眼:“嗯?”
段靳嶼聲音艱澀:“那顆糖,不該遞給你。”
穆聽梨輕輕搖了搖頭:“沒關係,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一點也不介意。
兩人朝著公交站臺走,今晚穆聽梨和雲澄請了假,所以打算直接回去了。
“現在八點不到。”段靳嶼側頭看她:“我們去圖書館吧,反正你回家不也是學習麼,我們一起。”
穆聽梨笑著說:“好啊。”
圖書館離這兒不遠,兩人走路過去。晚上圖書館的人不算很多,兩人找了位置面對面坐下。